白秀珠那倔强而决绝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金燕西在房间里又站了片刻,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那股清甜又带着一丝侵略性的香水味。他摇了摇头,将那份复杂的心绪甩开,利落地穿好一身笔挺的洋装,恢复了金家七少爷那份潇洒不羁的模样,这才迈步下楼。
一楼大厅里,气氛与楼上截然不同。这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却不是热闹,而是一种由金钱和闲情堆砌出的喧嚣。正中央的八仙桌上,麻将牌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富有节奏,像一曲永不停歇的背景音乐。金太太端坐主位,手里捻着一枚温润的玉扳指,目光沉静。大嫂吴佩芳端庄贤淑,出牌谨慎;二嫂程慧广眼神机敏,精于算计;而三嫂王玉芬,则是一脸的精明与刻薄,嘴角总是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金燕西走到金太太身后,微微俯身,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金太太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似乎在确认他是否真的如通报所“身体无恙”。
“没什么大事,就是听你今突然晕倒了,心里不踏实,叫你下来让我瞧瞧。燕西,你这是怎么了?年纪轻轻的,身子骨这么虚?”她的语气带着母亲特有的关切,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
“这个我也不清楚,许是前几日应酬多了,没休息好。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精神着呢,妈您就别担心了。”金燕西轻松地笑着,试图蒙混过关。
“嗯,没事就好。”金太太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但话锋却陡然一转,变得意味深长,“对了,燕西,你跟白家姑娘,在楼上关着门聊了两个多钟头,聊什么呀,这么投缘?”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让原本专注于牌局的三位嫂子都竖起了耳朵。二嫂程慧广不动声色地打出一张牌,大嫂吴佩芳则微微垂下眼帘,而三嫂王玉芬,则像是嗅到了腥味的猫,立刻来了精神。
“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金燕西的回答滴水不漏,脸上依旧挂着坦然的笑容。
“真的只是聊?”王玉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把牌往桌上一推,身体前倾,目光像锥子一样盯着金燕西,“燕西,嫂子可是过来人。刚才秀珠走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瞧见了,那路走得,可真不‘正常’。要我,那分明是……哼,她现在应该不是处子之身了吧?”
王玉芬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麻将桌上炸开。吴佩芳和程慧广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齐齐望向金燕西。金太太捻着玉扳指的手也停了下来,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金燕西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他知道,在精明的三嫂面前,任何掩饰都是徒劳。他索性不再伪装,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坦荡地迎向众人,尤其是母亲那双审视的眼睛。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三嫂您。”他非但没有否认,反而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我确实已经跟秀珠……同床了。”
“轰——”
这句话的威力,比王玉芬的猜测要猛烈十倍。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墙上西洋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吴佩芳震惊地捂住了嘴,程慧广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连一向沉稳的金太太,瞳孔都猛地一缩。
王玉芬则是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她得意地转向金太太,添油加醋地道:“妈,您看!我刚才什么来着?您还以为是秀珠扭了脚,现在看来,我猜得一点没错!这俩人,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金太太没有理会王玉芬的炫耀,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金燕西。大厅里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人喘不过气。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燕西,你这是……已经想通了,决定要娶白家的姑娘了?”
这已经不是询问,而是一种最终的确认,是家族对这段关系的正式审牛
金燕西迎着母亲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他想起了白秀珠离开时那倔强的眼神,想起了她为他付出的一牵在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犹豫和摇摆都烟消云散。他挺直了腰板,语气坚定而清晰:“嗯,我已经决定好了。”
短暂的震惊过后,程慧广最先回过神来。她向来最会做人,脸上立刻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她轻轻拍了拍金燕西的手臂,语气温和又带着几分长辈的欣慰:“燕西,那真得提前恭喜你了呀。能得到秀珠那样的姑娘垂青,是你的福气。”
“谢谢二嫂。”金燕西也礼貌地欠身回应,心中却暗自松了口气。二嫂的圆场,让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大嫂吴佩芳是个心思缜密、注重规矩的人,她立刻将话题引向实际操作上。她看向王玉芬,道:“玉芬,你是秀珠的表姐,论亲论理,这个媒呀,还得你去。由你出面,最是妥当不过。”
“那当然!”王玉芬立刻应承下来,脸上带着一种“舍我其谁”的得意。她瞟了一眼金燕西,语气里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谁让燕西是我们的七弟呢?我这个做嫂子的,肯定要帮他走好这关键的一遭。白家那边,我话还是管用的。”
“那就麻烦三嫂了。”金燕西顺着她的话道,态度谦逊。
“光‘麻烦’可不行,”王玉芬哪里是轻易吃亏的人,她眼珠一转,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觉得麻烦我了,就拿出点实际点的东西谢我呀。我可不像二嫂,几句好听话就打发了。”
金燕西立刻做出一副“囊中羞涩”的苦相,摊开手笑道:“三嫂,您可真是为难我。弟弟我就那点月钱,都拿去请朋友听戏、吃饭了,哪还有闲钱给您买贵重礼物?”
“哟,瞧瞧你这话的,”王玉芬可不买账,立刻戳穿他,“你对你的那些狐朋狗友花钱可是眼都不眨,怎么到了嫂子这儿,就变得这么抠抠搜搜的了?难不成我们这些自家人,还比不上外人?”
“那能一样吗?”金燕西理直气壮地辩解道,“那是基本的应酬,维持体面,花点钱是应该的。可我要是为三嫂您买礼物,三哥知道了还不得以为我有什么企图,回头修理我一顿,我可不划算。”
“你呀……”王玉芬被他逗得又好气又好笑,拿手指点了他一下,“油嘴滑舌!算了,嫂子我也不稀罕你那仨瓜俩枣的。这样,你先帮嫂子我打这圈麻将,总可以吧?就当是付定金了。”
金燕西求之不得,正好可以借此转移刚才的尴尬,便爽快地答应:“这个倒是没问题。不过话在前头,我手气可没三嫂您那么好,要是输了钱,您可不能怨我。”
“敢输钱?”王玉芬立刻竖起眉毛,故意板起脸,“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今这牌,你只准赢,不许输!”
“三嫂,您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吧。打麻将哪有只赢不输的道理,您这不是让我去作弊吗?”金燕西夸张地叫起屈来。
“你子还想不想让我去白府媒了?”王玉芬抓住了他的“七寸”,慢悠悠地威胁道,“我要是在白秀珠面前,不经意地你几句坏话,比如……‘燕西这孩子啊,就是有点三心二意,对秀珠妹妹未必是真心的’,你和秀珠之间,可就没戏了。”
这一招果然有效,金燕西立刻举双手投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我投降!三嫂您是我亲三嫂!我保证只赢不输!您可千万别乱,弟我还指望着明媒正娶秀珠呢!”
“吓唬你呢!”王玉芬见他服软,得意地笑出声来,“我怎么会搅黄你和秀珠的婚事呢?这可是大的好事。行了,别输钱就行,给我守住这个阵地。”
罢,她站起身,理了理旗袍上的褶皱,转头对一直沉默观察的金太太道:“妈,那我现在就去白府了。”
金太太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去吧,早点回来。”
“知道了,妈。”王玉芬答应着,风风火火地转身离开了金府,那背影仿佛带着一股即将凯旋的气势。
而金燕西,则顺势坐到了王玉芬留下的位置上,接过了那副温热的麻将牌。牌桌上的气氛彻底变了,刚才的严肃和紧张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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