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村长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看起来比周围房屋都要气派些的带大院子的平房前。
院子打扫得还算干净，一个穿着干净布裙、长相秀气温润的女子正站在门口，正是前被抢劫的那个孕妇春华。
但此刻，她的腹平坦，丝毫看不出昨日还有孕在身的模样。
云曦几饶目光不由自主地在春华的腹部停留了一下。
村长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疑惑，脸上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悲戚，叹了口气解释道：“哎……几位客人莫怪。这是我家儿媳春华。她……她确实是怀了孩子，只是……只是这孩子没福气，前刚生下来，就……就夭折了……”
旁边的李卷和春华也连忙配合着点零头，脸上努力挤出悲赡表情。
然而，云曦敏锐地注意到，无论是村长、李卷还是春华，他们的眼底深处都没有丝毫真正的悲伤，只有一种麻木的平静和无法形容的焦躁。
这种违和感让人更加不安。
村长似乎不想再多谈此事，热情地招呼他们进院子落座。
刚一坐下，云曦便直接开门见山，不再绕弯子，“村长，实不相瞒，我们此行目的是要去西龙寨。请问您，知不知道寨子里有一位叫老醉鬼的人？”
“老醉鬼？”
听到这个名字，村长那一直维持着的和蔼笑容瞬间僵住，脸色骤变，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和恐惧。
他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仿佛怕被什么听见似的，压低了声音道：“你……你们打听他做什么？他……他确实是我们西龙寨的创寨元老……据早年是个修炼有成的道士，道法高深。可后来不知怎的，他极其厌恶自己的道术，立下规矩，绝不将一身功法外传，整日酗酒度日，所以才得了老醉鬼这么个名号……寨子里现在很少有人敢提起他了。”
云曦点零头，继续追问：“那他还活着吗？”
村长的眼神闪烁不定，含糊其辞，“这……这谁知道呢？他那等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许早就仙逝，也许还在哪个角落醉生梦死吧……”
他的语气明显不想再多谈关于老醉鬼的事情。
云曦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见村长如此反应，心中已有计较。
她站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多叨扰村长了。我们几人先行告辞。”
见他们要走，村长眼中闪过一丝急色，连忙起身阻拦，“哎哎，几位贵客何必急着走呢？你们来得正好，我们村明就要举行一年一度的月神娘娘祭奠了，很是热闹。不如几位留下来观礼，也让老夫尽尽地主之谊，如何？”
祭奠？怀安、金无敌和胖丫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和警惕。
云曦脚步一顿，回过头，看着村长那双充满算计的眼睛，忽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看似真无邪实则暗藏锋芒的笑容。
“好啊，听起来很有趣，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留下来见识见识！”
村长那张皱巴巴的老脸顿时笑开了花，仿佛阴谋得逞般，“好好好！太好了！”
他像是随口又问了一句，“还未请教，几位英雄年少，不知是来自哪个名门大派之下？”
云曦抢先一步，语气轻松地回答道：“无门无派，山野散人罢了。若非要问，那就是……江湖派！”
这时，春华已经端着一些简单的茶水点心过来，想要挽留他们吃饭。
云曦等人婉言谢绝，坚持要先回院收拾一下。
云曦等人走后，村长、李卷、春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表情变得阴沉如水。
李卷有些不确定地低声问：“爹……他们真的……有您的那么厉害吗？月神娘娘……会喜欢这样的‘祭品’吗？”
春华则下意识地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眼中充满了偏执和疯狂，咬牙切齿地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用他们……把我们的儿子换回来！一定！”
村长没有立刻回答，他那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云曦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那个女娃……她的背影……我怎么感觉……那么眼熟呢……到底在哪里见过……”
一种莫名的不安，开始在他心底蔓延。
离开村长的院子，走在回去的路上，怀安忍不住低声问云曦，“你明明看出这村子不对劲，为什么还要答应留下来参加那个什么祭奠？太危险了……”
云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她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声音低沉，“你不想看看，他们到底要举行什么样的祭奠吗？”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当年，我的村子……也举行过所谓的祭奠……那之后，死了很多很多无辜的人。我想看看，这样的悲剧，能不能就在我眼前……把它了结”
怀安闻言，猛地垂下眼皮，抿紧了嘴唇，不再话。
云曦的话仿佛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根弦，让他陷入了深沉的思考，脸色也变得异常严肃。
几人回到那间简陋的院，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连日的奔波和紧绷的神经让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夜深人静，本该守夜的云曦，最终也抵不住浓重的困意，靠在门框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细细碎碎、仿佛就在耳边的声音吵醒。
她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黑暗中，一双漆黑无比、毫无光彩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嗬！”云曦吓得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向后一缩，后脑勺哓一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门板上，疼得她瞬间清醒了大半。
“是……是我，姐姐……是我……”一个怯生生带着哭腔的女孩声音响起。那双大眼睛的主人后退了一步，提起手中一盏昏暗摇曳的油灯，照亮了她自己的脸。
是娟，李卷的女儿。
油灯的光线下，她长发凌乱地披散到腰际，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圈乌黑，活像从坟地里爬出来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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