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拐进夜市口，轮胎压过减速带时猛地一震。苏瑶手握方向盘，指节还残留着刚才离开公司时的力道。她刚松了口气，后视镜里突然闪过一片混乱——五宝围在摊位前的笑声戛然而止，一个壮汉冲上来掀翻了桌布，布偶、头绳全被扫到地上。
她一脚刹停，车还没稳就推门冲了出去。
“妈——”二宝尖叫着往后缩，被三宝一把拽到身后。那混混头目狞笑着逼近，脸上还留着上次被踢翻时的淤青，“上次让你跑了，今晚连人带车砸了！”
苏瑶几步跨到面包车旁，一把拉开侧门，将五宝往里推。大宝反应最快，拉着弟弟妹妹往座椅深处躲。她反手按下中控锁，转身抄起摊位边的缝纫机机头，横在胸前。
“再动我孩子一下，”她声音不高，却像铁片刮过水泥地，“我让你手抬不起来。”
混混愣了半秒，随即咧嘴：“疯婆子！兄弟们上！”
三人同时扑来。
她侧身一让，抬膝撞中最近那人腹。那人闷哼倒地，她顺势将缝纫机砸向另一人肩膀，金属外壳砸出闷响。第三人从背后抓她胳膊，她旋身甩开，反手肘击对方面门，血珠当场溅出。
头目红了眼，从腰后抽出一根短棍，抡圆了砸向她脑袋。
她低头闪避，棍子擦着肩头落下，震得整条手臂发麻。她咬牙往前扑，撞开对方重心，顺势一脚踹中膝盖。头目踉跄后退，脚下一滑，摔进翻倒的货箱里。
警笛由远及近，撕破夜市喧闹。
三辆警车一个急刹，围住现场。车门打开，四名警察迅速下车，手持警棍控制住三个混混。苏瑶站在原地没动，呼吸仍急，手心全是汗。
领头警员个子不高，动作利落。他给头目上铐时，袖口往上滑了一截，露出左臂警号牌：Lh048。
苏瑶瞳孔一缩。
那个编号——和之前退回的匿名包裹上印的编码，一模一样。
她不动声色后退半步，挡住面包车窗，目光扫过其他警察。没人戴同款臂章，只有他一人穿着深色执勤服，肩章边缘磨损严重，像是用了很久。
“你是家长？”警员走过来，声音平稳。
“是。”她点头，嗓音压得低，“五个孩子都在车上，没受伤。”
他抬头看了眼车窗，又低头在记录本上写了几笔。“刚才发生什么，能一遍吗？”
“他们冲过来砸摊子，吓到孩子。我拦了一下。”她语气平静，“动手的是那三个，我自卫。”
他抬眼，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你一个人，打倒三个？”
“我练过。”她，“以前在工厂上夜班，总得防着点。”
他没追问，合上本子。“笔录明去分局补，今晚先带孩子回家。有需要随时打110。”
她点头，转身去开车门。
“等等。”他叫住她。
她回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湿巾，递过来：“脸上有灰。”
她迟疑一秒，接过。指尖擦过他掌心，触感粗糙，布满老茧。
“谢谢。”她低声。
他没应，转身去押送犯人。
苏瑶拉开车门，五宝挤在后排，一个个脸色发白。二宝抽着鼻子，四宝搂着他肩膀。五宝缩在角落，手里紧紧攥着一只破耳朵的玩具熊。
“妈妈……”大宝抬头，“他们是不是冲我们来的？”
“不是。”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就是几个找事的混混。”
“可他们……要讨回场子。”三宝声。
“那是他们自己丢人，不敢认。”她从后视镜看孩子，“别怕，有我在。”
车子缓缓驶出夜市，霓虹灯一格格掠过车窗。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始终没松，指甲掐进钥匙边缘，留下几道白痕。
回到家，她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玩具熊。五宝抱着不撒手，她轻轻掰开手指，翻看耳朵内侧。芯片已经没了，但缝线有拆过的痕迹。
她把熊放进密封袋，塞进鞋盒，锁进床底。
洗完澡出来，她打开笔记本，新建文档，输入“Lh048”。搜索本地记录，跳出两条：一条是匿名包裹退回单号，另一条是昨晚发布会后那条警告短信的发送编号——后四位正是048。
她关掉屏幕，走到阳台。
楼下路灯昏黄，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街角，车窗贴着深膜。她盯了三分钟，车没动，也没人下来。
她退回屋里，拉紧窗帘，从柜子深处摸出一把折叠刀，放进外套内袋。
第二一早，她送五宝去社区托管班。刚走到门口，大宝突然拽她衣角。
“妈妈，昨那个警察……”他声音压得很低，“他下车的时候，左脚有点跛。”
苏瑶脚步一顿。
她想起那人走路的姿态——确实，左腿落地比右腿慢半拍，像是旧伤未愈。
“你还看到什么？”
“他警帽摘下来那会儿，后颈有道疤，弯的，像月牙。”
她心头一跳。
那道疤的位置，和厉家老宅守卫队退役名单里某个饶伤情记录，完全吻合。
她蹲下，看着大宝眼睛：“这件事，别跟任何人，包括弟弟妹妹。”
大宝点头。
她牵着孩子们走进托管室，老师迎上来打招呼。她笑着应了几句，目光却扫过墙上的挂钟。
七点四十三分。
再过十七分钟，幼儿园开门。
她转身往外走，路过传达室时，顺手摸了下门框上的监控探头。外壳温的，灯在闪，正常运作。
但她记得，昨下午来接孩子时，这探头是歪的，灯也不亮。
她没停步，径直走向电梯。
下到车库，她没直接去车边，而是绕到柱子后，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她的车前轮两侧，各多了一撮黑色砂粒，排列整齐，不像自然掉落。
她收起手机，走向驾驶座。
刚拉开车门，手机震动。
新短信，未知号码：【车底无异物，已清除。开启胎压警报。】
她盯着那行字，指尖划过屏幕，删掉。
抬头时，对面楼顶台的铁门微微晃了一下，像是刚有人离开。
她坐进驾驶座，反锁车门，双手搭在方向盘上。
三秒后，她点火，挂挡，踩下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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