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把门关上,反手靠在门板上,呼吸才慢慢落下来。屋里安静得能听见五宝在儿童房地毯上爬动的窸窣声。她没开灯,摸黑走到厨房,拧开水龙头,冷水冲过手臂上的纱布,渗出一点淡红。
她低头看着水槽,没动。
水声停了。她抽了张纸巾擦手,转身去拿药箱。刚打开柜门,身后传来轻脚步,五宝抱着毯子站在厨房门口,眼睛还湿着。
“妈妈,疼吗?”他声问。
“不疼。”她蹲下,替他把毯子裹紧,“去睡觉,明还要上课。”
五宝没走,盯着她手臂看。“那个疤……是不是比今划的还要深?”他指着纱布上方一道发白的长痕,边缘弯进袖口。
苏瑶手顿了一下。“旧的。”她合上药箱,“睡觉去。”
四宝从他身后探出头,声音轻:“妈妈,你以前是不是当过兵?”
苏瑶站起身,药箱撞到柜角,发出闷响。她扶稳,笑了笑:“妈妈学过防身术。”
“就一点点?”二宝也蹭过来了,仰头问,“那你打狗的时候,怎么那么快?一棍就把它吓跑了。”
“电视里的冠军才那样。”三宝插嘴,顺手抄起扫把比划,“妈妈是这样——”他抬腿横扫,扫把头“咚”地撞墙,“然后一捅,狗就跑了!”
苏瑶没接话,绕过他们往卫生间走。
门关上,她解开纱布,伤口还在渗血。镜子里映出她整条左臂,新伤压着旧疤,像地图上的两条不同路线。她涂药,动作很轻,指尖擦过那道最长的旧痕时,停了半秒。
外面,孩子们没睡。
“她翻身的时候,脚尖点地,像跳舞。”四宝坐在地毯上,手指在空中画弧,“一点都不慌。”
“她还看了狗一眼。”大宝突然,“不是害怕,是……像在算它要往哪边扑。”
没人接话。
大宝低头,看见母亲换下的旧t恤搭在椅背,袖口磨得发毛。他记得她每次出门前,都会把袖子拉得特别严实,哪怕再热。
第二傍晚,苏瑶在厨房煮粥。
她把米倒进锅里,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大宝蹲在冰箱前,手指划过那张训练计划表。**防身术训练**四个字下,密密麻麻写着“每日俯卧撑30”“踢腿练习”“反应速度测试”。
“妈妈,这个要练多久?”大宝抬头。
“练到不用想。”她搅着锅里的米,“动作变成习惯,就快了。”
“那你现在……还在练吗?”
苏瑶勺子顿了顿。“现在要照顾你们,没时间。”
大宝没再问,默默走开。
夜里,全家睡下。
苏瑶躺在主卧,闭着眼,呼吸平稳。她不知道大宝在凌晨一点钟睁开了眼。
孩子轻手轻脚爬起来,光脚踩在地板上,摸黑走到衣柜前。他踮脚,够到顶上那个旧帆布包——母亲从不让他碰的东西。
拉链很涩,他一点点拉开。
里面是几件旧衣服、一叠发票、一本撕角的学生证。他翻着,手指忽然碰到一张硬卡。
他抽出来,借着窗帘缝透进的路灯看。
塑封卡片,黑白照片。
一个扎高马尾的女人站在擂台中央,手臂缠着绷带,眼神直盯镜头,像能刺穿玻璃。证件上印着:**城市地下格斗联赛·女子组参赛证**。姓名:苏瑶。日期:五年前七月。
大宝心跳加快。
他翻到背面,空白。没有签名,没有备注,只有塑封边缘一道旧折痕。
他盯着照片里的女人。那不是他认识的妈妈。这个妈妈没有笑容,肩膀绷着,像随时要扑出去。
他轻轻把证放回包里,拉好拉链,放回原位。
可那张证没完全塞进去,边缘露了一截,在夜光下泛着冷白。
他躺回床上,睁着眼。
脑海里全是擂台、灯光、那个冷脸的女人。
她是谁?
又为什么藏起来?
三后,苏瑶在阳台晾衣服。
风吹起她袖口,露出手臂旧疤。四宝在客厅拼图,抬头看见,手指停在半空。
“妈妈。”他忽然,“你那晚上,是不是做过梦?”
苏瑶夹着衣架的手一顿。
“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听见你在‘别过来’。”四宝放下拼图块,“声音很凶。”
苏瑶转过身,把袖子拉下来。“做梦而已。”
“你了三次。”四宝站起来,走近,“一次是‘别逼我’,一次是‘我不打’,还有一次……你‘你赢不了我’。”
苏瑶看着他,没话。
“妈妈,”四宝仰头,“你是不是……打过很多人?”
“没樱”她声音很轻,“妈妈只是……怕你们出事。”
“可你不怕别人。”大宝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平板,“你连狗都不怕,更不怕人。”
苏瑶伸手摸他头。“怕的。妈妈也怕。”
“那你为什么能打赢?”大宝抬头,“野狗那么凶,打手那么壮,你都不跑。”
苏瑶蹲下,平视他。“因为你们在后面。”
大宝盯着她眼睛。“可你动作太快了。不是学过防身术就能那样的。”
苏瑶没回答。
她站起身,把最后一件衣服挂上。风吹得衣角乱甩,她伸手去压,袖子又滑下来。
大宝看见那道旧疤。
他忽然问:“妈妈,你以前……是不是拿过奖?”
苏瑶手停在半空。
“我翻过你包。”大宝声音很轻,“我看到那张证了。”
空气静了一秒。
苏瑶慢慢转身。“什么时候?”
“那晚上。”大宝没躲,“我看见了。你在擂台上,穿着短裤,手上有血。”
苏瑶没动。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大宝问,“你是不是……很厉害?”
苏瑶走过去,蹲下,看着他。“那个妈妈……不是现在的我。”
“可她是你。”大宝,“你藏了五年。”
苏瑶伸手,轻轻把证从他口袋里拿出来——他一直带着。
她看着那张黑白照片,很久。
“有些事,我不想带进这个家。”她低声,“我不想你们觉得妈妈是个……打打杀杀的人。”
“可你是为了赢。”大宝,“你不是坏人。”
苏瑶闭了闭眼。
“妈妈。”四宝也走过来,拉她袖子,“你要是有事,可以告诉我们。”
苏瑶把证收好,塞进帆布包最底层,拉链拉紧。
“现在没有事了。”她,“妈妈只是想平平安安地陪你们长大。”
晚上,她把训练计划表撕下来,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第二清晨,大宝起得早。
他偷偷打开帆布包,想再看一眼那张证。
包是空的。
他愣住。
转身,看见母亲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空包。
“以后别翻我东西。”她声音不重,“有些事,不是你们该知道的。”
大宝低头。“对不起。”
苏瑶没再话,把包塞进衣柜最里层,关上柜门。
她转身去煎蛋,动作利落。
锅铲翻动,鸡蛋在油里滋响。
大宝站在原地,看着她背影。
她切葱花,手腕转动极快,像在格挡什么。
她倒水进锅,身体微侧,左脚始终靠前,像随时准备后撤。
大宝忽然明白——
她不是忘了擂台。
她是把擂台,藏进了生活里。
夜里,苏瑶坐在书桌前背自考笔记。
孩子们睡了。她翻到“社会结构与权力关系”一节,笔尖停住。
她抬头,看向衣柜。
柜门缝里,露出一角帆布。
她没动。
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线。
窗外风起,吹动窗帘,柜门轻轻一震。
那张参赛证的边缘,在黑暗里微微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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