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将旧手机放回床底抽屉，指尖在漆黑的屏幕停留片刻。她起身拉开窗帘一角，刚蒙蒙亮，梧桐树影被晨风推着，轻轻晃动。昨晚那人没再出现，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她换上一套利落的深灰色职业套装，把长发挽成低髻。镜子里的女人眼神沉静，不再有慌乱的痕迹。五宝揉着眼睛从门缝探头，她走过去蹲下，替他整理衣领：“今乖乖在家等妈妈，别乱跑。”
“妈妈要去打怪兽吗？”五宝仰头问。
她笑了笑：“比打怪兽还难一点。”
大宝背着书包走出来，手里攥着那台改装过的玩具相机。他没话，只是朝她点点头。她明白，b计划已经启动。
半时后，她站在厉氏集团大楼前。玻璃幕墙反射着冷光，门口进出的人脚步匆匆。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文件袋，上面贴着打印的姓名标签——“苏瑶”。
电梯厅里人不多。她按下上行键，金属门滑开时，心跳微微一滞。
厉霆琛站在里面。
他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领带一丝不苟，目光落在她脸上的一瞬，便移向她手中的文件袋。那上面，“苏瑶”两个字清晰可见。
她侧身走进去，站到角落，手轻轻护住资料袋。五宝缩了缩脖子，把脸埋进袋口边缘的纸板后。大宝站在她身后半步，不动声色地抬起手，用橡皮筋轻轻弹了一下厉霆琛西裤上的纽扣。
“啪”的一声轻响。
厉霆琛低头，看见一颗黑色纽扣滚落在电梯地面。他弯腰捡起，指腹摩挲着边缘，抬眼看向苏瑶：“你就是这样教孩子的？”
苏瑶迎上他的视线，声音平稳：“总比某些人把孩子丢在游乐场好。”
空气仿佛凝了一瞬。
厉霆琛瞳孔微缩，盯着她的眼睛。她没有回避，也没有多一个字。电梯数字跳动，一层层上升。
他忽然开口：“你也参加这次竞标？”
“不行？”她反问，“凭本事拿项目，谁都能来。”
“你的本事，我一直记得。”他语气淡淡，“只是没想到，你会主动走进这里。”
“生活所迫。”她垂眸整理袖口，“不像有些人，生来就在高处。”
电梯“叮”地一声停在二十三层。门开，几个职员走进来，气氛顿时松动。没人察觉刚才那几秒的对峙。
苏瑶抱着文件袋，随着人流走出。厉霆琛没有跟出来，但她在转角回头时，看见他仍站在电梯里，目光透过缝隙落向她背影。
前台接待台前，她递上访客登记表。
“请提供联系方式用于后续通知。”工作人员抬头。
苏瑶从包里取出一张预付费电话卡绑定的号码，报出一串临时号码：“主号最近停机了，常出差，这个能打通。”
对方录入系统，键盘敲击几下，突然皱眉：“系统提示访客记录异常，需要补充身份验证信息。”
苏瑶眉头微动，面上不动：“什么问题？”
“近期有同名人员频繁出入，安保升级，需确认真实性。”工作人员调出界面，“您方便提供一下常用邮箱或社交账号吗？”
这是查底细。
她摇头：“我不用那些。如果项目方需要更多材料，我可以补交设计明和资质文件。”
“不用那么麻烦。”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厉霆琛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站在几步之外。他看了眼电脑屏幕，又看向苏瑶：“她是本次竞标的正式报名者，材料齐全，流程合规。按规则接收即可。”
工作人员立刻点头：“明白。”
苏瑶接过回执单，指尖捏紧纸张边缘。她没道谢，也没看他，转身朝会议室方向走去。
大宝紧跟其后，低声：“妈妈，左边走廊三个摄像头，拐角还有个球形的，我能记下来。”
“记清楚。”她放慢脚步，低声回应，“回家后画图。”
五宝一直安静地走着，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角。她低头，听见他声：“那个叔叔的扣子……闪了一下。”
她心头一跳。
立刻明白——那颗被弹落的纽扣，不是普通纽扣。
她停下，在走廊拐角处假装整理文件袋。手指迅速扫过袋底，触到一枚硬物。她不动声色地将其拨入手心，藏进袖口。
然后，她转身，借着身体遮挡，悄悄塞进五宝的口袋，附耳道：“回家交给哥哥拆。”
五宝眨眨眼，用力点头。
厉霆琛就站在电梯口没走。
他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目光落在她手上。她刚才的动作极快，但他显然注意到了什么。
“苏姐。”他开口，“合作讲究坦诚。如果你有什么顾虑，可以直接问我。”
“我没有顾虑。”她直视他，“我只是不喜欢被人跟踪。”
“跟踪？”他挑眉，“你在什么？”
“比如，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了不该有的东西。”她语气平静，“一颗纽扣，为什么会自己掉下来？又为什么，会在被人碰过后才响？”
厉霆琛沉默两秒，忽然笑了下：“你怀疑我装追踪器？”
“我只是提醒你。”她拎起文件袋，“有些父母，连自己的孩子都找不到，更别一块纽扣了。”
他眼神暗了暗。
“那你最好希望，这颗纽扣不会带你回家。”他。
“它带不回去。”她转身朝会议室走去，“因为我不会让它活着离开我的视线。”
大宝紧跟着她，手悄悄伸进口袋，摸了摸那枚纽扣的轮廓。五宝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
厉霆琛仍站在原地，身影笔直如铁。
苏瑶推开会议室前厅的门，灯光明亮。墙上挂着巨幅企业标语：“掌控每一个变量。”
她站在门前，望着那行字。
片刻，唇角微扬。
她低声：“可你算不到，变量在孩子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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