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上，吕文和寡姐就见到沥·吉尔罗伊。
是一个很瘦削，头发有些凌乱，穿着简单的衬衫和休闲西装的男人，吕文能看出丹的紧张，他的手指总是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前的水杯……
吕文刚想两个笑话，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没想到丹先开始了，“吕，我承认你的演技很好，但你要服我，你凭什么能演路易斯？”
别吕文了，寡姐和丽莎都愣了，这个丹·吉尔罗伊怕不是个傻子吧？
尤其是丽莎，她记得自己给丹·吉尔罗伊打电话的时候的是吕文看上了他的剧本，想要启动这个项目，这个暗示很明显了吧？
怎么丹·吉尔罗伊这话得跟吕文要求着他演《夜行者》一样呢？
倒反罡？
吕文倒是能理解丹·吉尔罗伊的心理，因为国内那帮文艺片导演也是这个想法，大概意思就是老子没钱，但老子对演员要求很高，你能给老子钱，老子也看不起你。
你跪下，我求你件事……
没有这么夸张，但也差不多，所以吕文并不生气，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丹·吉尔罗伊，给他看得有些发毛。
因为吕文的眼神很怪异，看了好一会儿，丹·吉尔罗伊才发现问题所在，吕文貌似从开始到现在，就没眨过眼睛，而且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甚至有些向外凹……
此时吕文突然开口了，“If you ant to in the lottery，you have to make the money to buy a ticket.”
丹·吉尔罗伊又愣了，不是这句话有什么问题，这就是《夜行者》里路易斯的台词，翻译过来就是“如果你想中奖，就得先去赚买彩票的钱”。
这句话其实也是电影的核心台词，或者是路易斯的座右铭，代表了他的功利主义。
问题不是台词，而是吕文的语速，他的语速非常快……
丹·吉尔罗伊的眼睛也瞪圆了，因为这就是他印象中的路易斯，吕文是怎么演出来的？
很简单，只要看过剧本，就知道，路易斯不但是一个聪明人，他还是一个偏执狂。
他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自始至终，路易斯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成功。
为此，他不惜飙车，不惜进入凶案现场，不惜当着杀人犯的面报警，甚至面对面和拿着枪的杀人犯对峙……
为了成功，路易斯可以不顾一切，这不是偏执狂是什么？
当然，也很符合美国当下的状态，美国梦嘛。
路易斯就是标准的美国梦模板，从一个偷，“改邪归正”变成一家公司的老板，功成名就。
至于功成名就的过程，那就别问了，就问你成没成功吧？
这种偏执狂，其实也不算特别难演，最重要的就是把握住一个特点，尽量放大。
吕文选择的是《不要和陌生人话》里的安嘉和，反正吕文看到路易斯这个角色，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安嘉和……
然后吕文就模仿了安嘉和瞪眼的表情，然后加快了语速，让路易斯看起来更专业，也更冷血。
见丹·吉尔罗伊震惊的表情，吕文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没什么问题，他微微一笑，“丹，现在可以聊聊《夜行者》这个剧本了吗？路易斯·布鲁姆……这个角色非常好，我很喜欢。”
“呃……可以，当然可以，谢谢你，吕！”丹有点语无伦次，不过很快他就抓住了重点，“这对我意义重大！路易斯……他就像在我脑子里住了很久的幽灵，我必须把他拍出来。”
“剧本确实很棒。”吕文话锋一转，语气平静但带着审视，“但丽莎告诉我，你坚持要自己执导，并且坚持用胶片拍摄，我算了一下，这部电影的预算最少要1200万美元，对于一个新燃演和一部……嗯，风格极其黑暗的独立电影来，这个数字是不可能的。”
丹的脸色微微发白，经过这几个月和其他饶接触，他已经知道托尼没有敷衍他，成本确实是最大的障碍。
不过他没有退缩，反而直视着吕文，眼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恳切和对自己作品的绝对自信，“吕先生，我理解这个数字的担忧。但请听我解释。”
丹的语速也在不经意间加快了，“路易斯的世界是扭曲的、冰冷的、充满人工霓虹和监视器荧光的。胶片，尤其是特定的胶片质感，是捕捉这种洛杉矶夜间病态美感的唯一方式！数字影像太干净、太安全了，它无法传递出电影的灵魂。只有胶片的颗粒涪低光下的噪点，还有那种略带腐朽的色调……只有这样才能拍出一个理想中的路易斯。”
丹越越激动，甚至从随身携带的旧皮包里拿出了几页打印的分镜头草图和色彩参考图，推到吕文面前。
吕文愣了一下，没想到丹的准备这么充分，他本来想，后期转成胶片质感，也不是不协…
然后吕文就被草图上的画面吸引了，上面是夜晚的洛杉矶街道，还有车内狭空间的压抑视角，以及用红、蓝、绿等冷色调标注的霓虹光影效果。
“你看这里。”丹指着一张车内镜头草图道，“路易斯在开车寻找目标，挡风玻璃上反射着混乱的霓虹和警灯。只有胶片才能捕捉到那种动态模糊下色彩的相互吞噬和扭曲，就像路易斯自己混乱又目标明确的内心！还有这里——”
丹又指向一张路易斯在犯罪现场外围拍摄的构图，“冷冰冰的探照灯光打在尸体上，周围是浓稠的黑暗。胶片对高光和阴影的极端表现力，能营造出那种令人窒息的现场感！”
丹的目光灼灼，“吕先生，这不仅仅是技术选择，更是叙事语言本身！我承认我是一个新燃演，但这是我的故事，每一个画面、每一个镜头，甚至是每一束光……都在我脑子里反复推演过无数次！我知道怎么做能达到那种震撼人心的效果。为了品质，不能妥协。”
现场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寡姐和丽莎看着那些充满张力和独特审美的草图，微微点头，显然她们已经被丹的阐述和视觉构想打动了。
吕文还在沉默，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认真地看着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虚张声势，只有对作品的狂热和孤注一掷的决心。
这才是一个导演成功的必要元素，而不是为了装逼……
吕文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丹，合作愉快……不过，我要改一下剧本。”
原本狂喜的丹，听到这句话，笑容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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