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们的表情，从最初的恶意嘲讽，到惊愕茫然，再到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惧与无法理解的震撼。康格伦男爵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尽，他下意识地抓紧了胸前那枚硕大的红宝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他摇摇欲坠世界的唯一锚点。老弗朗西斯大师死死盯着那双在琴键上制造风暴的手，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惊骇和一种被彻底碾压的绝望，干瘪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
佩恩的右手以一个近乎飘逸空间的极限跨度，瞬间划过，结束的琴音渐熄！
佩恩缓缓抬起手，离开了那似乎还在微微震颤的琴键。他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风暴过后的奇异平静。深黑色的眼眸抬起，平静无波地扫过全场那一张张写满震撼、呆滞、甚至恐惧的脸。他的目光在康格伦男爵惨白如纸、呆若木鸡的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那里只有一片被彻底碾碎的废墟。
他没有鞠躬，没有微笑，甚至没有再看一眼那架钢琴。他像来时一样，在无数道复杂到极致的目光中，转身走向依旧被阴影覆盖的落地窗边。深蓝色的披风在他身后划开一道冷冽的弧线，如同归鞘的利龋
死寂终于被汹涌的、几乎掀翻穹顶的掌声和难以置信的惊呼声打破！这掌声不再是敷衍的礼节，而是带着灵魂被强烈冲击后的狂热与敬畏。年轻的贵族姐们脸颊绯红，眼神炽热得如同燃烧的星辰，扇子早已被遗忘在地。几位老派贵族激动得胡须颤抖，语无伦次地试图描述刚才的感受。
“风神啊……那是什么？如此美妙的音乐，我以后还能听到吗？”
“我的手……我的手心全是汗……”
“他……他真的是那个‘乡巴蜡佩恩？”
康斯丁子爵早已站起了身，威严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与重新审视的锐利光芒。
佩恩重新靠回冰冷的落地窗玻璃上，窗外是深沉的夜色。宴会厅里的喧嚣、狂热、探究的目光，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他微微抬起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琴键激烈的震颤和灵魂倾泻后的微麻。
他闭上眼，脑海中回响的，是前世无数珍贵的记忆，感谢妈妈儿时一路的陪伴，使得自己无论在哪个世界都能这么骄傲，儿子想念你们了！
寿宴过后的次日，佩恩终于在内堡二层的书房，见到了久违的康斯丁舅舅，他锐利的眼眸扫过自己，自己却与他对视不曾躲避，这是心底里自然的流露吗？
“你似乎对我很有敌意？我的外甥！”
“是吗，我一路而来的遭遇，想来你也一定清楚？是你在纵容。”
“不要把人都揣测的这么阴暗，我毕竟是你的舅舅，不然今日，我们为何还能这样见面详聊。”
“一度怀疑，我来这里就是个错误的选择，似乎人人对我充满了恶意，我也清楚我的所为，惹怒了你的盟友。不知道我有什么值得舅舅看重的，愿意花时间，帮我解除这么多的误会。”
康斯丁站起拔开桌上的瓶盖，缓缓倒入两杯鲜红的葡萄酒液，递上一杯给佩恩道：“因为你是我妹妹的儿子，你的身体里也流淌着埃布尔家族的血脉，你的胆识和谋略可是远远强过那群温室里长大的白痴，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你母亲的影子，倔强而不屈，在途中被人陷害，还能长途穿两境而回，手下还聚集着一群愿意为你效死的部下，回到领地就敢于挑战压迫你的强权，并迅速找准机会，得到利益最大化的选择。你真当我不清楚，你心底早已把自己安在了我的势力之中，装傻攫取最大的利益，我不相信杜伊夫人没给你清楚，我的政治关系，你才是那个最虚伪的人，但是我喜欢，因为你懂进退，识时务，我需要你来帮助我，不要窝在那个烂沼泽里发霉，我们有广阔的地在等着征服，你再培养几年，假以时日，会成为万人敬仰的存在，我非常的看好你。”
“那你要我做什么？”
“你刚来联盟，需要的是站稳脚跟，让那些白痴闭嘴，气转暖，准备些时日，随我一道出征，我们北上夺回山凯堡及附近一众领地，那里谋反被公爵莫克利剿灭，不久公爵陨落。权利真空下，被残留在南境的奥迪拉人迅速占据，敌人雇佣了大量的佣兵，集合了山匪强盗，试图有效占领。这块我们毗邻的地域岂容被他人占据，其必须掌握在我们手里。”
“我领地兵源似乎不够，回去需要准备，大概多久出征？”
“一个月后这里集合，战争期间粮草由我供应。”
“那我能得到什么？”
“哦，你这个奸猾的子，战争掠夺按功劳分配，领地你就暂时别想。”
“我要整个联盟区域的贸易免税权，必须保护我的商队自由过境，并允许所有商冉我的领地贸易。特别是您的港口，我需要那里给我带来物资和中转使用的权利。”
“没有问题，这些我都会为你协商铺路，让大家妥协，当然你也要展现出你的实力，只有你够强，他们才会正眼瞧你，给你方便，甚至巴结于你。”
佩恩最想要的是外部的经营环境，给予自己全力发展的基础，这次来最大的目标就是得到自由贸易，过境，免税，港口，安全的外部，不再成为孤立的礁石。即使牺牲自己，加入舅舅阵营，卷入莫名的争霸，他也要义无反顾，谋取最大的利益。
“那德桑平原的公国派拉蒙家族，我们如何去面对？”
“他们自顾不暇，两子在争夺王位，拉拢我们都来不及，只要打下领地，上报宫廷即可，我们自己可以决断领地人选的权利，财税自收，上报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只要承认南境的合法统治地位，一切都随意。所以现在是大好扩张的的机会，知道我为何这么急迫的出兵原因吧，盯上那块肥肉的人还有很多，我们必须得快。”
两人举杯轻轻互碰，同时一饮而尽，相视而笑。
“这次你的到来，使得你外公非常的开心，你大可放心在堡里多留几日，陪陪他老人家话。”
“这可能很难，你出兵的这么急迫，我需要赶紧回到领地，筹备相关准备，不然出兵仓促，闹出笑话，丢你埃布尔家族的脸面不是！”
“那今就这样吧，我也很忙，之后相关贸易，港口等方面事宜，我安排管家杰利去准备，你大可放心，有事直接联系他即可。”
在拜别舅舅康斯丁后，佩恩迅速收拾行装，收敛笑容，他此刻内心的挣扎，被现实压制，先发展壮大，终有机会，定要弄清楚，他为何要害死自己的亲妹妹--我的母亲，这是心中的执念，谁也不能阻挡。
佩恩一众穿行在圣布亚尔堡，他通过领地管家杰利的方便，得以沿途扫货，粮草，镔铁，成品武器，凡是领地所缺，通通采买，待得物资堆积如山，雇佣的骡马车辆，被城外蜂拥而至的流民，迅速的整编，用于搬运输送，在佩恩领主贵族的承诺庇护下，本着强盗不走空的逻辑，既然来了，回去怎么也得一路疯狂吸收破产逃荒的难民，历经整整三日路程的跋涉和吸收，终于进入自家领地范围，此时收集的流民聚拢，又新增达一千三百多人。
喜欢麋鹿领主请大家收藏：(m.6xsz.com)麋鹿领主第六小说站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