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半，东城公安分局门口早已是人潮涌动。自行车铃声、脚步声和偶尔的汽车喇叭声交织在一起，穿着藏蓝色制服的警员们三三两两地走进大门，准备开始新一的工作。
就在这时，一辆墨绿色的吉普车缓缓驶来，刚到门口便被执勤的岗哨抬手拦下。车窗降下副驾驶座上的何雨水目光触及岗哨肩头那支乌黑发亮的冲锋枪时，身体像被电流击中般，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驾驶座上的叶振华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轻轻覆在何雨水的手背上。他侧过头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雨水，别怕你以后还要在这里上班。”
何雨水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暖意，紧张得攥成拳头的手指慢慢松开了些。她咬了咬下唇，努力压下心头的悸动，点零头，目光重新投向那扇庄严的大门。
哨兵双脚跟“啪”地一并，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地问道：“同志，你找谁？”
“我找王局长。”叶振华脑袋从车窗探了出来道。
“找局长？”哨兵眉头微微一挑，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语气也严谨了几分，
“请问你找王局长有什么事？你是什么单位的？”
叶振华心里暗忖，这公安局的安保流程确实滴水不漏，比轧钢厂保卫科严格多了。看来以后真得组织保卫科的人来公安这边取取经，学习一下这种严谨的作风。
叶振华压下心中的思绪，脸上依旧带着平和的笑容，耐心解释道：“我和王局长已经提前约好了。我是红星轧钢厂的副厂长，叶振华。”
着叶振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封皮的工作证，递了过去。
哨兵接过工作证，翻开仔细查看。当他的目光扫过“副厂长”三个字，再看到旁边标注的年龄“19岁”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讶。
他活了快三十年，见过年轻有为的，但十九岁就当上副厂长的，别见过连听都没听过，这简直比方夜谭还离奇。
他反复确认着照片和工作证上的信息，又抬眼打量了叶振华好几遍，实在难以将眼前这个略显青涩的年轻人和“副厂长”这个身份联系起来。
“同志，请稍等，我马上向领导核实一下。”
哨兵完，便转身快步走向旁边的岗亭。
叶振华耐心等待，何雨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声问：“振华，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啊？”
叶振华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别担心王局长那边肯定有安排。”
没过多久岗亭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他径直走到叶振华面前，先是客气地笑了笑，然后接过哨兵递来的工作证看了一眼，随即热情地：“您就是轧钢厂的叶副厂长吧？我是办公室主任老李，王局长已经在办公室等您了。”
叶振华笑着：“麻烦李主任了。”
哨兵向叶振华敬了个礼便放行了，吉普车缓缓驶入分局大院，停在办公楼前的空地上。
两人下车老李领着叶振华和何雨水走进办公楼，一边走一边：“叶厂长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真是年轻有为啊！”
叶振华谦虚地笑了笑：“李主任过奖了，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走进办公楼，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办公室里的低语。何雨水紧紧跟在叶振华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墙上挂着“严肃执法”、“为民服务”的标语。
三人来到三楼一间挂着“局长办公室”牌子的门口。老李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进来！”
李主任轻轻推开了王局长办公室的门，侧身让叶振华和何雨水先进。
“局长，叶副厂长到了。”老李轻声通报。
正在办公桌后低头批示文件的王局长闻声抬起头。他放下手中的钢笔，看到叶振华，脸上立刻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叶振华跟前，有力地握住了他的手。
“振华啊，本来我是要亲自去门口迎接你的，”王局长一边和叶振华握手，一边略带歉意地解释，“你看这一摊子事，实在是脱不开身，就让老李替我跑了一趟。”
叶振华连忙客气地：“王叔，您这话的，您去门口接我，我可真是担当不起。我们晚辈过来拜访，理应是我们主动上门。”
这时李主任已经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走了过来，王局长热情地招呼道：“快，快坐！都别站着了。”
叶振华和何雨水在沙发上坐下，何雨水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有些拘谨。王局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段时间何雨水因为怀孕，加上叶振华在饮食上对她照姑无微不至，整个人确实变了不少。脸上有了血色，身形也丰腴了些，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看起来有些瘦弱、营养不良的姑娘了。
王局长看着何雨水，又转向叶振华，笑着打趣道：“振华，这位就是要到我这儿来上班的姑娘吧？看着真是不错。”
叶振华笑着点头：“是的，王叔，她叫何雨水。以后还请您和局里的同志们多关照。”
听到叶振华的介绍，何雨水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腼腆地对着王局长鞠了一躬：“王局长您好，我叫何雨水，以后请您多指教。”
她的声音不大，带着点青涩。
王局长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哎，不用这么客气，坐，坐。”他看着何雨水眼神很温和，完全没有领导的架子，“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
王局长又问道：“我听振华，你是高中毕业？”
“是的，局长。”何雨水坐回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这次回答得比刚才流利了一些。
“不错，是个有文化的姑娘。”王局长点零头，语气里带着赞许，“我们公安系统，就需要有文化、有朝气的年轻人加入。”
王局长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口水，继续道：“档案工作，听起来简单，但其实很重要。每一个字、每一个数字都关系到老百姓的切身利益，一点都不能马虎。”
何雨水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王局长看她听得仔细，脸上露出了笑容，“当然，你刚来，不用怕。会有人带你熟悉工作，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也可以问身边的老同志。”
王局长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何雨水心里踏实了不少。她抬起头，正好对上王局长鼓励的目光，紧张感消散了大半，轻声道：“谢谢局长，我一定会好好学，努力干好工作的。”
“好，有这个态度就好！”王局长很满意，“年轻人，多学多干，肯定能出成绩。”
王局长听了何雨水的保证，满意地点点头。他随即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老李！”
“哎，局长，我在。”李主任像是一直在门口待命似的，立刻推门走了进来。
王局长指了指何雨水，对李主任吩咐道：“老李，你带何雨水同志去人事科，把入职手续给办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顺便去后勤那边，把她的公安制服也领了。尺码让她自己挑合适的。”
李主任恭敬地应道：“好的，局长。”
王局长又特别叮嘱了一句：“另外，何雨水同志的待遇，你看着办理。”
这句话看似简单，但李主任心里瞬间就明白了。他跟了王局长这么多年，太清楚这句话的分量了。这意味着要按照较高的标准，给何雨水定一个不错的级别和薪资。
李主任立刻心领神会地笑着：“局长，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完李主任转向何雨水，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何雨水同志，那我们走吧？”
何雨水连忙站起身，先看向叶振华，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叶振华对她鼓励地点零头。
何雨水这才转向王局长，鞠了一躬：“谢谢王局长，那我先去了。”
“去吧，好好干。”王局长挥了挥手，笑容依旧温和。
何雨水跟着李主任走出了局长办公室，心里既激动又忐忑。激动的是工作终于落实了，忐忑的是即将面对新的环境和挑战。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带上，屋里只剩下了叶振华和王局长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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