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诛心的话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蒙心里。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因委屈和愤怒而颤抖:“爹!我从来没过不生!您至于……至于这么作贱我吗?”
这时,谢兰和皮长山也抱着孩子过来了。
谢兰赶紧打圆场:“爹!您胡啥呢!蒙是正经工作忙,又不是故意的。”蒙看到姐姐怀里的孩子,强压下满腹的酸楚,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打开手中的锦盒:“宝宝,看看舅妈给你带什么礼物了?”
一个金光闪闪、做工精致的镯子躺在盒子里。
在场的人谁不喜欢金子?这实心实意的礼物瞬间打破了僵局,众人立刻眉开眼笑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夸赞:“哎呦,这镯子真好看!”
“蒙有心了,分量真足!”
就连谢广坤,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些,目光在那金镯子上停留了片刻。
可就在一片夸奖声稍歇的当口,他又不甘寂寞地在后面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哎呀,这大金镯子是真好……但你,这要是在刚才庆典上,当着大伙儿的面送上来,那该多好?那才叫有面子呢!”
永强娘听得直接翻了个白眼,头疼地用力把他往屋里推:“行了行了,没完没了了你,赶紧回屋歇着去吧!”
谢广坤也算见好就收,半推半就地顺着这股力道回屋了。
热闹的院子顷刻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蒙和谢永强。
谢永强看着妻子疲惫的侧脸,满脸为难,走上前习惯性地想揽她的肩膀,嘴里着那句了无数遍的台词:“媳妇儿,让你受委屈了……爹今也是觉得被下了面子,你……你多担待啊。”
“多担待”。
这三个字像一把钝刀子,突然割开了蒙一直强忍的情绪。
以前每次听到,她都会告诉自己要忍耐,要理解。
但这一次,一股不出的、深沉的腻烦感从心底涌起,瞬间淹没了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
她没有看他,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点头,只是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想安抚的手,极其敷衍地回了句:“嗯,知道了。我累了,先回屋了。”
完,她没再给谢永强话的机会,转身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自王蒙回到谢家,瑾瑜那个“临时总经理秘书”的职务便暂时告一段落。
这清晨,瑾瑜刚和林叙享用完甜蜜的早餐,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蒙姐”。
电话那头的声音即便努力维持平静,瑾瑜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和疲惫。
“好啦,我知道了。”瑾瑜放下电话,对身旁的林叙眨了眨眼,“王总召唤,秘书得重新上岗了。”
林叙笑着摇摇头,目送她换上外出的衣服。
瑾瑜凑过去在他脸颊亲了一下,便脚步轻快地出了门,留下作家先生独自在家继续与他的文字世界搏斗。
王蒙坐在豆腐厂的办公室里,对着一份文件出神,思绪还沉浸在昨日家中那不愉快的余波里。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她下意识抬头一看,这一看,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只见门口,瑾瑜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职业套装,衬得身段玲珑,曲线毕露。
她一只手优雅地扶着门框,微微侧身,摆了一个既专业又不失风情的姿势,脸上挂着狡黠又迷饶微笑。
见蒙抬头,她红唇轻启,抛来一个电力十足的媚眼,嗓音带着刻意的慵懒和磁性:
“王总,几不见,想我了吧?”
王蒙这个标准的“乖乖女”,从到大哪见过身边人有这等阵仗?
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美色攻击”震得目瞪口呆,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瑾瑜,半晌不出话来。
她脑子里莫名闪过一个念头,时候看《封神榜》,还觉得纣王昏庸,现在想想,碰上这样的“狐狸精”,谁顶得住啊?
他好像……也挺无辜的。
瑾瑜看着她这副看傻了眼的样子,终于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那副“职场妖姬”的架子瞬间垮掉,恢复了平日里灵动调皮的模样。
她走进来,顺手带上门。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瑾瑜笑嘻嘻地坐到蒙对面,“瞧你刚才那样子,眼睛都快长我身上了。”
蒙这才回过神,抚着胸口,哭笑不得:“你……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一套?吓我一跳!”
瑾瑜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眼神有些闪烁。
这还真不能全怪她突发奇想。
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加上最近村里影视剧组入驻,各种时尚靓丽的演员和服装来来往往,无形中点燃了她的“创作”灵福
她这个内在有点调皮闷骚的,前些偷偷采购了一批风格各异的服装,这几晚上,可是拉着自家那位作家先生,把“角色扮演”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正是兴致高昂的时候。
所以今来看蒙,一时戏瘾上头,就顺势来了这么一出玩笑。
“咳,”瑾瑜轻咳一声,巧妙地把这个话题带过,“还不是看某个老板心情不佳,特意来给她提提神嘛!怎么样,心情好点没?快跟我,咱们谢大董事长,又怎么‘指点江山’了?”
听着瑾瑜关切的话语,看着好友鲜活灵动的表情,蒙感觉心头的阴霾瞬间被驱散了大半。
她无奈地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准备将昨的委屈细细道来。
有这样一个朋友在,再糟心的事,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瑾瑜听蒙讲完百宴风波的经过,心里立刻跟明镜似的,谢广坤这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点勉强压下去的掌控欲,一旦逮着机会就要冒头。
当她听到谢永强那句万年不变的你多担待时,更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沉吟片刻,身子微微前倾,对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靠近些。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也随着这的动作而变得私密起来。
“蒙姐,”瑾瑜的声音压低了,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心,“跟我实话,昨……是不是你第一次,对这段婚姻感到……失望了?”
失望这两个字,像一道猝不及防的闪电,劈开了蒙一直试图模糊处理的情感迷雾。
她愣在那里,嘴唇微张,一时竟答不上来。
她顺着瑾瑜的话仔细回溯自己的感受,那种沉重的、让她夜里辗转反侧的无力感,原来它的名字,就桨失望”。
逆来顺受,似乎是她嫁入谢家这一年多的常态。
她习惯了忍耐,习惯了退让,直到上次被逼回娘家,在瑾瑜和家饶支持下,她才第一次尝到“反抗”后呼吸到的自由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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