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最后的意识，停留在电脑屏幕上那行冰冷的“推送成功”提示，以及心脏骤停带来的、仿佛被整个世界瞬间抽空的剧痛。
三十五岁，互联网大厂项目总监，连续加班七昼夜，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过劳猝死了。
……
意识像是沉溺在粘稠的沥青里，挣扎了不知多久，才被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嘈杂的呵斥声强行拽出。
“张伟！你这懒货！日上三竿还在挺尸，真当宗门是你家热炕头吗？！”
一盆冰凉刺骨的冷水兜头泼下，激得他猛地坐起，大口喘息。冰冷的空气混着淡淡的霉味涌入肺叶，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眼前不再是熟悉的办公隔间和闪烁的屏幕，而是一间古旧、简陋的屋舍。身下是硬得硌饶木板通铺，铺着薄薄的、散发着汗味的草席。几个穿着灰色粗布短打的少年正围在门口，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为首一人，手里还拎着一个空木桶。
“王…王管事？”一个陌生的称呼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伴随着一股不属于他的、混杂着恐惧和麻木的记忆洪流，强行涌入脑海。
张伟，青云宗外门杂役，资质低劣（五行伪灵根），入宗三年，修为停滞在炼气期一层，堪称修仙界的底层社畜。而眼前这个拎着桶、满脸横肉的壮硕青年，正是负责管理他们这些杂役的外门管事，王莽。
“还知道醒？”王莽把木桶往地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瞧瞧你这德行！昨夜轮值清扫讲经堂，你是不是又偷懒睡着了？李师兄今早发现讲经堂角落还有灰尘，大发雷霆！这笔账，你看我怎么跟你算！”
记忆碎片拼接起来：讲经堂，扫地，困倦，实在撑不住……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是，王管事，我……”张伟试图解释，但干涩的喉咙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前世在职场练就的巧舌如簧，在此刻这具虚弱的身体和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闭嘴！”王莽不耐烦地打断他，脸上露出一抹残酷的冷笑，“张伟，别我没给你机会。宗门规矩，外门弟子若连续三次月末考不合格，便革除名号，逐出山门。你，已经两次了。”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床铺上、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张伟。
“还有七，就是本月考核。考核内容，是鉴别并处理十种常见的一阶灵草。就凭你这连引气入体都费劲的脑子？”王莽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识相点，自己滚蛋，还能留几分体面。否则，七后被执事弟子像扔死狗一样扔下山，那可就难看了！”
完，他狠狠啐了一口，带着那几个跟班，扬长而去。破旧的房门被摔得震响，簌簌落下几缕灰尘。
屋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张伟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头发上、衣服上的水珠滴落在草席上的“嗒嗒”声。
冰冷，屈辱，绝望……还有一丝极其熟悉的，被KpI支配的恐惧。
前世被工作压垮，重生后，竟然又要面临“绩效考核”不合格被“优化”（物理）的命运？
一股莫名的邪火，猛地从心底窜起。
凭什么？！
老子前世卷赢了那么多同龄人，坐上总监之位，难道是为了换个世界继续当底层，然后被一个区区管事指着鼻子骂“废物”的？
不行！绝对不行！
强烈的求生欲和前世身为卷王的尊严，让他强行压下了身体的虚弱和内心的恐慌。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开始疯狂地检索、整理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同时，将他前世最引以为傲的“项目管理和分析能力”运转到极致。
现状分析：
1. 身份： 青云宗外门杂役，社会最底层。
2. 实力： 炼气一层（约等于无），战斗力忽略不计。
3. 资源： 零。每月下发的微薄灵石和丹药，基本都被原主用于维持最低生存线。
4. 威胁： 七后的考（死亡线）。管事王莽的刻意刁难。
5. 优势： （疑似）来自现代社会的思维模式？以及……对“被优化”的极度恐惧转化而来的动力。
一个模糊的“项目计划”雏形开始在他脑中构建。
项目名称： 《关于张伟同志避免七日后被宗门优化紧急应对方案》
项目周期： 7。
终极目标： 通过月末考，保住仙门编制。
首要任务： 获取“十种一阶灵草”的图鉴与处理方法的资料。
记忆显示，这些东西在宗门的“藏简阁”底层有收录，对所有外门弟子开放。但问题是……需要贡献点。原主就是个穷光蛋，贡献点一直是零。
去哪搞贡献点？做宗门任务？时间来不及，而且这实力纯属送菜。
正当他眉头紧锁，感觉开局就是个死局时，目光无意间扫过房间角落——那里堆放着几把用秃聊扫帚，和一些清洁用的抹布、水桶。
这是他作为杂役的工作工具。
同时，一段关于“净尘术”的记忆浮现脑海。这是修仙界最基础、连法术都算不上的术法，作用是驱动微弱的灵力，吸附灰尘。原主施展起来，效果微弱，范围仅限于周身一米，而且极其耗费心神，坚持不了一炷香。
但就在这段记忆浮现的刹那，张伟的眼中，仿佛自动生成了一幅虚幻的、由无数线条和节点构成的“净尘术灵力运行流程图”！
图中，清晰地标注出了三个灵力流转不畅的“瓶颈节点”，以及至少五处不必要的“灵力回路冗余”！
“这是……”张伟猛地瞪大了眼睛，心脏砰砰直跳。
流程图之眼？！
他的金手指，竟然是这个？！
不是系统，不是老爷爷，而是他前世吃饭的家伙——发现问题、分析问题、优化流程的能力，在这个世界，被赋予了某种近乎“规则洞察”的神奇力量！
狂喜瞬间涌上心头。他死死盯着那虚幻的流程图，大脑以前世进行项目瓶颈分析时的状态高速运转。
如果……如果能优化掉这些冗余和瓶颈，这净尘术的效率，能提升多少？范围能扩大多少？消耗能降低多少？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他的前路。
或许，破局的关键，不在那些遥不可及的灵草，也不在虚无缥缈的贡献点，而就在身边，在这最不起眼、连杂役都嫌弃的——“净尘术”上！
他挣扎着从湿透的床铺上站起，走到墙角，拿起一把最破旧的扫帚。触手冰凉粗糙，但他眼中却燃起了重生以来的第一簇火焰。
不就是从扫地做起吗？
老子前世，也是从实习生端茶递水开始的。
这一世，不过是从头再来！
他握紧了扫帚，目光投向门外那片陌生的、灰蒙蒙的空。
这青云宗的绩效考核，我张伟，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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