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缘深的神识海中，鲸沧溟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子，这饼画得未免也太大了，你信么？”
不等洛缘深回答，李晋元那略带考究意味的神识便插了进来：
“此功法行文古朴，暗合道至简之理，不似伪作。只是……这代价实在……”
聂含烟清冷的声音紧随其后，一针见血：
“正魔两道已经在暗中商议，准备找人探路了。”
果不其然，凌虚子压下心中的波澜，朗声开口，声音传遍兵冢：
“诸位散修道友，此乃大的机缘！”
“若有道友愿为我等先行一步，无论成败，我玄宗必有厚报！”
此言一出，不少散修面露挣扎之色。
他们大多是金丹初期，穷其一生或许都无望元婴。
若是赌一把，用这本就不甚稳固的道基，去换一个掌控一方洞的机会……
人群的另一边，石冥被强行拉入了正道联媚神识交流之郑
凌虚子冰冷无情的声音在他脑中回响：
“……先让那三人去试。”
“功法一转，若有半分异状，不必留情，立刻格杀，神魂都不能放过！”
洛缘深眼神一凛。
他的余光忽然注意到，海妖皇和他麾下的那群海妖，竟始终没有靠近方碑。
反而在兵冢边缘地带游弋，隐隐布下阵势。
“原来如此……”
他心中了然。
“这是怕人族清算了他们，先找好了退路，顺便看戏。”
此刻，已有三名散修在众饶注视和玄宗的许诺下，面色惨白。
战战兢兢地走向方碑。
他们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沉重，仿佛前方不是机缘，而是断头台。
就在其中一人颤抖着抬起手，即将触碰到碑文时，一个淡然的声音响起。
“且慢！”
全场所有目光，瞬间汇聚到一人身上。
洛缘深缓步走出，来到方碑前，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碑面。
“诸位可曾想过……”
他环视一周，目光在凌虚子和炎阳老祖脸上稍作停留。
“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若这功法是真的，那位留下传承的上古修士，为何自己不掌控簇？”
他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在每个饶心上。
“若他是为了寻找传人……那他又去了哪里？”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是啊，为什么？
一个能弹指间镇压上古正魔两道所有强者的存在，他为什么要离开？
三名准备散功的散修浑身一颤。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眼中的狂热赌性被无尽的恐惧所取代。
凌虚子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灰云翻滚，风声呜咽。
就在这死寂之中，洛缘深手掌下的方碑，毫无征兆地嗡鸣起来！
碑面上的古老符文，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散发出刺眼的血色光芒！
灰云翻滚，血光映照。
方碑上的古老符文闪烁着妖异的红芒。
那光芒仿佛有生命，一明一暗，如同心脏在搏动。
起初，众修士只是警惕地后退，神识扫过，并未发现任何灵力波动。
然而，就在心神最松懈的那一刹那——
“噗！”
一颗头颅毫无征兆地飞上高空，颈腔中喷出的鲜血，比方碑的红光还要刺眼。
一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散修。
此刻手持滴血的长剑，面目扭曲，青筋暴起，冲着昔日的师兄癫狂咆哮：
“机缘是你的！师妹也是你的！凭什么！师父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
“不好！”
凌虚子脸色瞬间煞白，白眉下的双目精光暴射：
“是心魔！那碑文引动了心魔！”
可一切都晚了。
就像一滴墨落入清水，疯狂的情绪迅速蔓延。
“还我法宝！”
“你竟敢偷看我修炼！”
兵冢之内，但凡修为不稳、心有执念的修士。
双眼一个接一个变得赤红，理智被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怨念与怒火彻底吞噬。
昔日称兄道弟的伙伴，此刻为了半截断剑挥刀相向。
一对金丹道侣，因为一件残破的法器反目成仇。
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恶毒的咒骂声，响成一片。
“守住灵台清明！”
玉衡子手中拂尘一甩。
万千银丝化作清风，吹入青云宫弟子们的识海，浇灭了他们心中刚刚燃起的无名火。
一名年轻弟子打了个寒颤，后怕道：
“师叔，我刚才差点就……”
“结落日焚阵！”
炎阳老祖声如洪钟，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落日阁修士闻声而动，周身腾起灼灼金焰，彼此相连。
瞬间形成一道火焰屏障，将所有心智失常的修士隔绝在外。
然而，这仅仅是混乱的开胃菜。
“哈哈哈哈！妙啊！真是妙啊！人族自相残杀，连老都在帮我！”
海妖皇刺耳的狂笑声从兵冢边缘传来。
下一刻，幽蓝色的妖力席卷而至，所过之处，空气都凝结出冰冷的咸腥味。
他手持三叉戟，率领着一众虾兵蟹将，如一柄尖刀，狠狠扎进了混乱的人群。
戟光一闪，数名正在内斗的修士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拦腰斩断！
“妖孽！迎敌！”
李晋元怒喝一声，血色短剑脱手飞出。
在空中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精准地割开了一名海妖头领的喉咙。
聂含烟素手轻扬，迷神铃叮当作响。
那铃声诡异，钻入海妖耳中，几名低阶海妖眼神瞬间迷茫。
竟挥舞着武器砍向身边的同伴。
鲸沧溟依旧双手负后，立于原地。
一名蟹形大妖举着巨螯冲来。
还未近身，就被一股无形的磅礴威压直接碾成了肉泥。
“老石，左边三个归你，右边三个归我，中间那个大的咱俩分了！”
洛缘深玄鲸枪一抖，枪出如龙，将两名海妖串成了糖葫芦。
“好。”
石冥惜字如金，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字，以及一记朴实无华的横斩。
重剑落下，大地开裂，前方三名海妖连同地面一起被斩成两半。
战场彻底化作血肉磨盘，鲜血染红了每一寸土地。
可谁都没有注意到——
那些温热的鲜血，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渗入脚下的黑土。
仿佛干涸的土地在贪婪地吮吸着甘美的雨露。
方碑上的红光，愈发妖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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