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那截冰凉的碎龟甲，和老者那句没头没尾的警告，让沈清辞后半夜彻底没了睡意。她捏着龟甲碎片，对着灯光仔细看，上面似乎有些极细微的、非自然形成的刻痕，但太过破碎，难以辨认。“石符现，玉珏合，星图引路，莫问西东……心身边……” 她反复咀嚼这几句话，心里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这老头是谁？他怎么知道石符和玉珏能共鸣？‘星图引路’是指羊皮星图？‘莫问西东’是别管方向？还是特指某个‘西东’之地？最要命的是‘心身边’……这范围也太广了吧？难不成清风白芷也得防着？”她越想越头疼，把龟甲碎片心翼翼收好，决定一亮就找陆景珩商量。
第二，她顶着俩黑眼圈去点卯，一路都疑神疑鬼，看谁都像内奸。好不容易熬到午休，她溜到后院僻静处，等来了借口来送文书（实则碰头）的陆景珩。
听完沈清辞的叙述和看到龟甲碎片，陆景珩眉头紧锁：“口音浓重的老者……龟甲……这像是某种古老的占卜或传递信息的方式。‘石符玉珏合’已验证，‘星图引路’应指那卷羊皮星图。关键是‘莫问西东’和‘心身边’。”他沉吟片刻，“‘莫问西东’或许并非方向，而是指向……‘西东’二字本身？京城可有地名、建筑含此二字？”
沈清辞眼睛一亮：“西市东街？不对，太普通。东西牌楼？好像也没啥特别……等等！”她猛地想起什么，“编修馆藏书楼里，好像有套前朝留下的《西东杂记》，是孤本，放的地方还挺偏，会不会是那里？”
“有可能！”陆景珩点头，“至于‘心身边’……宁可信其樱近日你我言行需更加谨慎，非必要，暂勿与旁人提及核心之事，包括阿福。”他顿了顿，“这龟甲碎片，我设法找人辨认一下刻痕来源。”
两人分头行动。沈清辞借口查阅民俗资料，溜进藏书楼，果然在角落书架顶层找到了那套落满灰的《西东杂记》。她心取下，拂去灰尘，书页泛黄脆弱。她快速翻阅，里面多是游记志怪，并无特别。直到翻到最后一卷的附录页，她眼神一凝——附录的衬页上，用极淡的墨迹画着一幅简易的星辰连线图，旁边注着一行字：“七星连珠，枢机现”。而这星辰连线的形状，竟与她怀中那卷羊皮星图某个角落的局部隐约吻合！
“七星连珠？”沈清辞心里一动，想起之前某些记载提及的奇异象。她默默记下图形和位置，将书原样放回。
傍晚回到五味轩，陆景珩也带来了消息：龟甲碎片上的刻痕，经一位信得过的老仵作辨认，是一种极古老的、用于记录星象变化的符号残片，指向某个特定的时间周期。而那个时间，推算下来，就在七日之后！同时，他也确认，京城并无明显以“西东”直称的重要地点。
“七日之后……七星连珠……”沈清辞将藏书楼的发现告诉陆景珩，“这肯定不是巧合！‘星图引路’指向的就是这个时间点和象！‘枢机现’……枢机是关键？什么东西的关键？”
陆景珩面色凝重：“七星连珠乃罕见象，史书记载，往往伴随大事发生。若对方所图与此象相关，七日后必有动作！我们必须提前弄清‘枢机’何在，以及他们想做什么！”
接下来的几，两人表面按兵不动，暗地里却调动一切资源，疯狂搜寻与“七星连珠”、“枢机”相关的线索，同时加倍警惕身边的任何风吹草动。沈清辞连清风送来的点心都要悄悄用银簪试过才敢吃，看谁都觉得眼神不对劲，搞得丫头委屈巴巴的。
陆景珩那边进展艰难，相关记载凤毛麟角，且多语焉不详。倒是陈编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某日“无意间”将一本关于古代文仪器的残卷“放错”在沈清辞桌上，其中一页被折了角，上面绘有一种名为“璇玑玉衡”的古老观测仪，旁边字注解“可测星轨，定枢机”。沈清辞如获至宝，隐约觉得这“璇玑玉衡”可能就是关键。
期限日渐临近，气氛愈发紧张。第五日夜里，阿福带来一个紧急消息：监视赵府的人发现，赵婉儿的心腹丫鬟，悄悄去了一趟城南的“百晓生”茶馆，见了几个形迹可疑的西域商人打扮的人，似乎交换了什么东西。
“西域商人？”沈清辞心中警铃大作，想起那枚来自西域的黑石符！她立刻让阿福重点盯住那几个西域商人。
第六日午后，阿福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色发白：“少爷，姑娘！查到了！那几个西域人，是打着贩卖香料幌子的暗桩！他们私下打听一种疆星陨砂’的矿石，是什么……古老仪式必需的引子！还提到了‘七星之夜’，‘圣坛’之类的词！”
星陨砂！七星之夜！圣坛！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他们想在七星连珠之夜，用星陨砂启动某个仪式！”沈清辞失声道，“那个‘枢机’，很可能就是仪式核心或者地点——‘圣坛’！”
“圣坛在哪儿？”陆景珩急问。
“还在查！那几个西域人很警惕，我们的人不敢跟太近。”阿福懊恼道。
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就在两人焦头烂额之际，沈清辞胸前的黑石符，在傍晚时分，毫无征兆地再次微微发热起来！她掏出石符，发现它表面浮现出极淡的、如同血管般的红色纹路，隐隐指向……东南方！
“石符有反应了！”她惊呼，“指向东南！”
陆景珩立刻铺开京城地图：“东南……皇城东南是旧宫苑区域，范围还是太大！”
沈清辞紧握石符，感受着那微弱的指向，脑中灵光一闪：“‘莫问西东’……如果‘西东’不是地名，而是暗示忽略东西方向，只循石符指引呢？结合‘七星连珠’的象，那个‘圣坛’，会不会就在旧宫苑的某个……露高台或者特定建筑里，需要借助星光？”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极其短促的鸟鸣，随即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不好！”陆景珩脸色剧变，猛地推开窗！只见院墙下，一个黑影踉跄了一下，迅速消失在夜色知—是负责外围警戒的一个暗哨被偷袭了！
几乎同时，前院传来清风一声惊叫，和一阵瓷器破碎的嘈杂声！
“调虎离山！”陆景珩瞬间明白，拉着沈清辞就往后门冲，“对方发现我们在查，狗急跳墙了！”
两人刚冲出后门，就见几条黑影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刀光在暮色中闪着寒光！
“走！”陆景珩挥剑迎敌，护着沈清辞且战且退。阿福也带着人从侧面杀出，一时巷中刀剑相交，呼喝不断，乱成一团。
混战中，沈清辞紧握石符，感觉那灼热感越来越强，指引也越发清晰。她抬头望向东南方夜空，只见七颗异常明亮的星辰正缓缓汇聚，排列成奇异的阵型——七星连珠，开始了！
“在那边！”她指着旧宫苑方向喊道。
陆景珩一剑逼退一名黑衣人，拉住她：“跟我来！”
两人趁着混乱，凭借对地形的熟悉，甩开追兵，朝着石符指引的方向，拼命奔去。
穿过荒废的街巷，越过残破的宫墙，他们闯入漆黑寂静的旧宫苑。石符的热度几乎烫手，红光闪烁，直指苑内最高处——那座早已荒废的前朝观星台遗址！
台上，似乎有数道黑影伫立，隐隐有诡谲的吟唱声随风传来！仪式，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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