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宁静被手机持续的震动打破。林凡刚把橘子皮扔进垃圾桶，正准备享受清甜多汁的果肉，就看到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亮个不停。
“强子这家伙……”他嘀咕着拿起手机，果然是“凡神和他的挂件们”群，赵强正在疯狂刷屏，分享晚上烧烤摊的照片，尤其是星野雨对各种烤串充满好奇和惊喜表情的特写，以及最后那张所有饶大合影。
【强哥无悼：（图片）（图片）（图片）兄弟们！今晚烧烤圆满成功！
【移动炮台阿哲】：嫂子吃得好香！哈哈！
【大龙不想抗压】：凡神这服务到位啊，还给撕鱿鱼。
【法爷就是爷】：影像资料已存档。可用于日后“敲诈”凡神。
【强哥无悼：@平凡之路 凡神！安全送到家没？嫂子还满意不？
【强哥无悼：真的，凡神，你子真是捡到宝了！
最后这句话，和刚才烧烤摊上赵强搂着他肩膀的那句一模一样。林凡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口口、极其认真地剥着橘子，试图把白色橘络也一丝不苟撕干净的星野雨。
“是赵强他们？”星野雨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橘子的汁水，“照片…见たい…（想看…）”
林凡把手机递过去，给她看群里的照片。星野雨看着照片里自己各种略显夸张的吃相，不好意思地捂了下脸，尤其是那张她举着巨大烤鱿鱼串不知从何下口的照片，让她发出聊哀鸣：“耻ずかしい…（好羞耻…）”
但看着看着，她又忍不住笑起来，指着合影里大家挤在一起的笑脸：“楽しかった…（很开心…）”
这时，林凡的私聊窗口也弹了出来，是赵强。
【强哥无悼：凡神！睡没？点正经的！
【平凡之路】：有屁快放。
【强哥无悼：今晚兄弟们都在，我代表组织正式跟你唠唠。
【强哥无悼：真的，嫂子这人，真没得挑！
林凡挑了挑眉，回复。
【平凡之路】：你又知道了？才见了几面？
【强哥无悼：啧，这跟见几面没关系！看感觉！你看啊，第一，人长得没话吧？跟漫画里走出来的似的，今穿那身往烧烤摊一坐，好家伙，隔壁桌那几个哥们眼珠子都快掉我烤韭菜里了！
林凡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赵强那眉飞色舞的样子。
【强哥无悼：第二，性格好啊！一点都不矫情！你看那环境，烟熏火燎的，塑料凳子油乎乎的，人大姐什么了？吃得多香！一点不嫌弃！比那些这不吃那不碰的作精强一万倍！
【强哥无悼：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眼里有你啊凡神！你给她递串，她看你那眼神，亮晶晶的，跟狗看到肉骨头似的……呸呸呸，我这破比喻，反正就是满心满眼都是你！玩游戏的时候给你加油，输了比赛还给你抱抱奖励……我靠，想想都酸！
林凡看着屏幕上一行行跳出来的字，手指顿住了。赵强虽然话没个正形，但观察得倒是挺细。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星野雨，她正心翼翼地把一瓣剥得干干净净的橘子递到他嘴边。
“凡… あーん…（啊——）”
“……我自己来。”林凡有点别扭。
“ダメ…（不协）”星野雨执拗地举着，眼睛眨巴眨巴，“お姉さん…が…あげる…（姐姐…给…）”
林凡：“……”又来了。他无奈地张嘴接受了投喂，清甜的汁水在嘴里爆开。
手机又震了。
【强哥无悼：而且人家条件那么好，听还是个网红？一个月零花钱顶我挣一年？住你这老破，吃你买的油条泡面，图啥？不就是图你这个人吗？
【强哥无悼：你子别不知好歹啊！这福气，别人烧高香都求不来！我要是你，现在就去把房产证名字加上人家的！
【平凡之路】：……滚蛋！哪跟哪啊！吃你的烤腰子去吧！
【强哥无悼：嘿嘿，反正话我给你放这儿了，好好对人家。这么好的姑娘，错过了你得后悔八辈子。
【强哥无悼：对了，线下聚会的事儿别忘了啊！下周末！必须带嫂子来！让大龙阿哲他们也好好酸一酸！下了！
赵强的头像暗了下去。林凡放下手机，嘴里橘子的甜味似乎蔓延到了心里，一种暖洋洋、轻飘飘的感觉包裹着他。
“凡？”星野雨歪着头看他，“赵强さん… 怒った？（赵强先生…生气了？）”
“没，”林凡摇摇头，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他夸你呢。”
“褒めた？（夸我？）”星野雨眼睛一亮，“何て言ったの？（什么了？）”
“他……”林凡顿了顿，把赵强那些夸张的形容词过滤了一下，“你很好，不挑食，性格好。”
星野雨听了，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有点得意：“えへへ… そうだね…（诶嘿嘿…是吧…）”但很快她又收敛笑容，非常认真地看着林凡，用她那奇怪的中文腔调一字一句地：“でも… 私… 凡が… 一番… いい！（但是…我…觉得凡…最…好！）”
直球！又是毫不掩饰的直球攻击！
林凡感觉刚平复没多久的心跳又开始加速，耳朵尖有点发热。他战术性地拿起一瓣橘子塞进嘴里，含糊地应道：“……吃你的橘子吧。”
心里却忍不住把赵强的话又过了一遍。
宝吗？
好像……确实是。
虽然她会把白t恤染成粉色，会用奇怪的音调叫他“老~公~”让他社死，会买一堆华而不实的东西塞满购物车，会因为他和女队友打游戏而偷偷吃醋，会理直气壮地打乱他所有的生活节奏……
但她也会在他打游戏时安静地在一旁看漫画，会笨拙地学着做家务（尽管通常以失败告终），会因为他一句“好吃”就眼睛发亮，会在他比赛时用力地挥舞着猫咪加油棒，会在他失利后给他一个带着香气的拥抱和亲吻奖励，会毫无保留地表达“凡最好”……
这些琐碎的、吵吵闹闹的、有时让人哭笑不得的日常，不知何时已经像空气一样渗透进他的生活，变得不可或缺。
“凡…”星野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不知何时凑近了些，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一个购物App的界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新しい… エプロン… 见つけた…（找到了新的…围裙…）”
林凡定睛一看，差点被橘子呛到。那是一件极其可爱的、带着猫耳和尾巴的连体围裙，粉白配色，商品标题赫然写着“情侣款萌系猫娘围裙 居家调情必备”。
“等、等等！”林凡赶紧阻止她，“这个不行！绝对不行！”
“なぜ？（为什么？）”星野雨不解，“凡の… エプロン… 古い…（凡的围裙…旧了…）一绪… 猫… 可爱い…（一起…猫…可爱…）”
她指的是林凡现在穿的那条她买的卡通猫头围裙。
“我的还能用！这个……太夸张了！”林凡试图挣扎，“而且这哪里是围裙了啊！”这穿出去能见人吗？！
“じゃあ…”星野雨手指一动，页面跳转，显示出另一件，“これ…？（这个…？）”
林凡一看，是件相对“正常”的深蓝色围裙，但胸口却印着一个巨大的、咧着嘴的柴犬头，旁边还有个字“投喂处”。
林凡：“……”
这比猫耳那个好吗？！好像并没有！而且那个“投喂处”是什么鬼啊！
看着星野雨充满期待、仿佛他不答应下一秒就能下单的眼神，再想想赵强那句“捡到宝了”和“好好对人家”，林凡生平第一次，对自己“购物车审核员”的职责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巨和……绝望。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最后的希望试图讲道理：“雨，你看，我们已经有围裙了，没必要再买……”
“でも…”星野雨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一绪に… 料理… 练习したい…（但是…想一起…练习做饭…）マッチ…する…エプロン… 必要…（需要…相配的…围裙…）”
一起做饭？练习？林凡脑海里瞬间闪过她之前几次进入厨房后造成的灾难性场面——焦黑的煎蛋、打翻的面粉、黏糊糊的洗碗池……以及那件被染成粉色的t恤。冷汗差点下来了。
“……练习做饭的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林凡艰难地开口，“围裙……呃……其实我比较喜欢我现在这条，真的！”他几乎要指发誓了。
星野雨看着他，嘴微微撅起，似乎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坚持。她低下头，声嘀咕：“凡… 私の… 选んだ… エプロン… 好きじゃない…（不喜欢…我选的…围裙…）”
这委屈的语气，这低落的情绪……
林凡顿时觉得自己像个欺负女孩的恶霸。赵强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这么好的姑娘……错过了后悔八辈子……”
他咬咬牙，一把拿过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操作。
星野雨惊讶地抬头看他。
只见林凡恶狠狠地把那件柴犬头“投喂处”围裙加入了购物车，然后飞快地清空了旁边好几件她之前偷偷加进去的、看起来就很贵的零食和可爱但无用的摆件，最后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道：“……只能买这个！其他的，不行！”
星野雨愣了几秒，看着购物车里那件孤零零的、傻乎乎的柴犬围裙，又看看林凡那一脸“壮士断腕”般的表情，脸上的失望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喜和灿烂的笑容。
“やった！（太好了！）”她欢呼一声，猛地扑过来抱住林凡的胳膊，像只快乐的猫一样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肩膀，“ありがとう！凡！大好き！（谢谢！凡！最喜欢了！）”
温软的触感和扑鼻的淡淡香气再次袭来，林凡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扬起。
算了。
宝就宝吧。
虽然是有点费钱、费心脏、费围裙的宝。
但好像……确实挺宝贝的。
他低头看着星野雨开心地摆弄手机，确认订单，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感觉心里那块原本只装着游戏和泡面的地方，正在被某种更加柔软、更加温暖的东西一点点填满。
也许，赵强那子，偶尔也能几句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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