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板电脑里传来的指令冰冷而不容置疑。走到楼顶台？一个人？
陆司辰握着平板，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知道这无异于踏入龙潭虎穴，对方显然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但他没有选择。
“司辰！”林微漾抓住他的手臂，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待在书房，锁好门。”陆司辰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决，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包含了太多未言的话语——信任，嘱托，以及一丝决绝。
他轻轻挣脱她的手，没有再多，转身走向通往台的消防通道。
顶楼台，晨风凛冽，将城市的喧嚣远远抛在脚下。陆司辰推开沉重的防火门，映入眼帘的，除了排列整齐的通风设备和太阳能板，便是那个背对着他、站在台边缘的灰色风衣女人。她依旧戴着墨镜和口罩，身形在风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
那个“快递员”并不在场。
“我来了。”陆司辰在离她五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声音平静。
风衣女人缓缓转过身，墨镜后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她抬起了手，手中拿着一个火柴盒大的信号屏蔽器，按下了开关。周围空气中那种无形的、被监控的感觉似乎瞬间减弱了一些。
“谨慎是好事。”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依旧带着那种经过处理的、略显失真的冰冷，“但现在，我们可以省去那些无聊的试探了，陆博士。”
她向前走了两步，隔着墨镜，陆司辰能感觉到那审视的目光。
“首先，正式自我介绍。你可以称呼我为‘夜莺’。”她顿了顿，“我们是一个……与‘创世纪基金会’及其背后势力，有着深刻‘渊源’的组织。”
“什么渊源？”陆司辰追问。
“复仇，或者，清算。”夜莺的回答干脆利落，带着一丝刻骨的寒意，“基金会毁了我们很多人，很多……像你一样，被他们视为‘项目’或‘资产’的人。”
陆司辰心中一震。果然，他不是唯一的目标！
“你们也是‘项目’的……受害者？”
“曾经是。现在是猎手。”夜莺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我们潜伏了很久，等待一个能真正撼动他们根基的机会。而你，陆博士，你是我们等待多年的……关键变量。”
“我？”陆司辰蹙眉，“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创世纪项目’启动以来，唯一一个在核心领域取得突破性成就后，成功觉醒并试图反抗的‘产品’。”夜莺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欣赏的意味，“更重要的是，你接触到了沈玉茹留下的核心数据，并且……你找到了我们。”
她微微偏头，看向陆司辰手中的平板，上面依旧显示着仓库的实时监控和不断减少的倒计时。
“基金会以为他们掌控一切，但他们低估了一个母亲临终前可能留下的‘后门’，也低估了你的能力和……你身边那个女孩带给你的变数。”夜莺继续道，“现在，他们慌了。否则也不会用这种拙劣的人质手段。”
“所以，你们想怎么样？”陆司辰直截帘地问。
“合作。”夜莺言简意赅，“我们帮你解决人质危机，并提供庇护，确保你和你的家人安全离开。作为回报，我们需要你掌握的所有关于‘创世纪项目’和基金会内部结构的数据，并且……在关键时刻，作为‘证人’和‘证据’，配合我们完成对基金会的最终一击。”
她抬起手，指向平板电脑：“比如现在，我们就可以远程瘫痪那个仓库的安保系统，制造混乱，让你那位生物学上的‘贡献者’有机会逃脱。当然，能否成功，还要看他的运气和我们的操作精度。”
这是一个交易。用他手中的数据和未来的“证词”，换取暂时的安全和复仇的机会。
“我如何相信你们？”陆司辰没有被对方展示的能力和描绘的蓝图冲昏头脑，“你们和基金会一样神秘，一样不择手段。”
“你可以不相信我们。”夜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语气平淡，“但你还有别的选择吗？依靠周教授？他很可靠，但他能动用的力量，在基金会庞大的跨国网络面前，太慢了。指望‘普罗米修斯’？他们是一群躲在网络后面的老鼠，打洞可以，正面营救？无能为力。”
她的话像冰冷的针，刺破了陆司辰心中残存的侥幸。
“看看倒计时吧，陆博士。”夜莺最后道，“你还有不到两时。是选择与我们合作，搏一线生机？还是拒绝，然后看着人质死亡，接着迎接基金会对你和身边人无休止的追杀？”
台上，风声呼啸。
陆司辰看着平板上那个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看着画面中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生死未卜的陌生男人，脑海中闪过林微漾担忧的脸庞，闪过周教授的嘱托，闪过“普罗米修斯”提供的有限帮助……
所有的退路似乎都被堵死了。
与虎谋皮，或许是眼下唯一的生路。
他抬起头，看向夜莺那被墨镜和口罩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面容，仿佛要穿透那层伪装，看清背后的真实意图。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飘忽，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沉重：
“我可以把数据给你们。”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神锐利，“人质必须安全。而且，我需要你们保证，在最终行动之前，我和我的家人，必须处于绝对安全的位置。否则，交易作废。”
夜莺似乎对他的条件并不意外，微微颔首：“可以。我们会安排你们前往一个基金会势力无法触及的‘安全屋’。至于人质……”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上面一个造型奇特的通讯器。
“行动，已经开始。”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陆司辰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上，那个仓库的监控画面猛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变成了一片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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