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集团顶楼的灯光在凌晨两点依然亮着,李继业伏在父亲那张斑驳的红木办公桌上,指尖划过刚打印出来的改进方案。页边粘着从工地带回的水泥屑,像给文字镶晾粗砺的边框。
他起身推开窗,夜风裹着老槐树的清香涌进来,吹动了桌角的茶叶蛋锅。锅底那枚五分硬币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仿佛在等待什么。
晨光初现时,李铁柱拎着安全帽走进来,帽檐还沾着午夜巡查工地的露水。他看也不看那摞方案,径直走到墙角,掀开防尘布露出台老式打字机。
“用这个打最终版。”他拍掉机器上的灰尘,滚筒上还卷着半张1998年的施工许可证。
李继业默默接过父亲递来的复写纸。当第一个字符敲下时,他发现色带早已干涸,在纸上留下断断续续的痕迹,像极了传统业务在数字时代的挣扎。
“爸,我在方案里提到了区块链溯源……”
“区块?”李铁柱突然扯开衬衫,心口的疤痕在晨光中像条苏醒的蜈蚣,“这伤疤能上链吗?能告诉你九三年我是怎么从倒塌的脚手架下爬出来的吗?”
青年沉默片刻,从公文包取出个透明容器。里面装着混合了老厂区泥土的芯片,细的LEd灯正发出微光。
“这是食品厂的土壤样本。”他启动开关,灯光在容器里交织成三维图像,“每个发光点都对应一缸正在发酵的酱菜。”
周厂长抱着酱坛蹒跚而入时,正看见全息影像中自己的身影。老人颤巍巍地伸手触碰虚拟画面,手指却穿过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业总,”他舀起酱汁淋在打字机上,“让这老家伙也尝尝新滋味。”
当王亚茹的投影出现在窗前,她手中拿着民工学校孩子们用回收材料制作的模型。那些用瓶盖和电线拼成的“智能工厂”,与方案中的数字化改造图惊蓉相似。
“妈,您看这部分……”
“先看你父亲。”她将模型放在茶叶蛋锅旁,“他像你这么大时,正用这口锅熬出整个集团的雏形。”
李铁柱突然抢过方案草稿,用安全帽压住被风吹动的纸页。他掏出那把陪伴多年的水平尺,压在“线上商城”的章节上方。
“尺子量不出虚拟店铺的尺寸。”青年的声音带着犹豫。
“但量得出良心!”水平尺重重拍在桌上,“你爷爷传这尺子时,做生意可以亏钱,不能亏心。”
正午的阳光穿过百叶窗,在方案书上切出明暗交错的光带。李继业走到老槐树下,挖出埋在那里的时光胶囊。里面除了历年账本复印件,还有管培生们写满建议的电子纸。
“爸,我想在每个酱坛植入传感器……”
“传感?”李铁柱扯下树梢的紫花撒在方案上,“这花每年开得不一样,传感器能测出里面的艰辛吗?”
年轻的手指抚过花瓣,在“传统工艺数字化”的章节旁留下淡紫印记。李继业打开平板,调出建筑工地的实时监控。画面里,老师傅正手把手教新人用传统方法砌墙,而AR设备将标准施工流程投射在砖块上。
“我们要做的是桥梁。”他切换画面,展示民工子弟学校孩子们正在编程控制机械臂腌制酱菜,“不是替换,是连接。”
暮色降临时,方案书已布满各种痕迹——酱汁的泼洒、泥土的印记、父亲的安全帽压痕。李继业最后在扉页盖上那枚五分硬币的拓印,币缘的缺损恰好形成一个豁口。
“种子播下了。”他轻声,将方案书推向父亲。
李铁柱提起那口铁锅扣在方案上,锅底的煤灰在纸面晕开深浅不一的灰度。当他掀开铁锅,煤灰竟自然形成了老槐树的轮廓,新枝伸向“互联网+”的章节。
“浇水吧。”老人将茶壶递过来,壶嘴里飘出的是工地常见的苦丁茶香。
当水渍在“树冠”处漫开,周厂长突然抱来新酿的酱坛。开封时,坛口飘出的不仅是酱香,还有嵌入坛身的微型显示屏——正实时显示发酵数据。
“老树发新芽了。”王亚茹的投影轻轻鼓掌,她身后的民工孩子们举起用智能积木搭成的星辰集团大楼。
月光再次照亮办公室时,李继业发现方案书里长出了真正的豆芽——那是从老厂区土壤芯片中萌发的生命。父亲正用水平尺心测量嫩芽的高度,尺面上的水泡微微偏向“创新”那端。
夜风翻动纸页,那些沾着酱汁、泥土和煤灰的字迹在月光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不知谁用钢笔画了棵破土而出的新苗,根系深深扎进写满传统的纸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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