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甸洼的日头毒得像烧红的烙铁,生生把柏油路烫出一层浮油。王默然拧开警用保温杯,啜了口泡得发黑的酽茶,喉结滚动间,把那股子燥气硬生生摁回肚里。杯壁褐黄的茶垢盘结如老树根,和他眼角细微的皱纹一样倔。
王默然躲在树荫下,将自己的装备放在一旁刚准备掏出手机偷偷玩会游戏摸摸鱼,就听到一个不合时夷声音在耳边响起,“师傅!你看那个男的,像不像偷!”新人李锐瞪着眼睛就像一个新安装的安检扫描仪一样扫视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
王默然没好气的白了这个所谓徒弟一眼道: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你这一下午已经已经问了我三十几遍这个人像不像偷那个人像不像人贩子,咱这个镇拢共才多大点地方,这点常住人口全让你划归到罪犯行列了。李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抱以尴尬的微笑,王默然看着这个带着毕业生独有的清澈愚蠢气质的年轻人,不禁回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王默然,今年已经32岁了,出生在一个普通到甚至有些贫穷的家庭,但是万幸的是自幼生活在繁华的市区,虽然日子过的拮据一些好在接受了比较良好的教育,跟很多人一样,在父母望子成龙的殷殷期盼中,寒窗苦读到大学毕业,又参加自己城市的公职考试,在经过三次失败之后,才上岸了这么一个偏远县城的警察,从一个志得意满的青年逐渐变成了现在这个略带沧桑的中年片警。
王默然回过神来,扶着自己的膝盖从地面上站起来,大大咧咧的扑噜下自己屁股上的浮土,慢悠悠的走向广场,“瞅见没?”他用杯盖敲了敲广场中央那尊青铜鼎。鼎身绿锈斑驳,三足深陷水泥地,像个被钉死在时光里的老囚徒。“这玩意儿,秦朝的!咱青甸洼就指着它骗游客门票钱呢。”
新人李锐挺直腰板,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在警服后襟洇开一片深蓝。“师父,要有人破坏文物…”
“破坏?”王默然嗤笑一声,“就那锈蚀的厚度,拿电钻都得崩断三根钻头!”他忽然压低嗓门,嘴角扯出个蔫坏的弧度,“真遇上闹事的,记着——找掩体、断电源、撒丫子跑!膝盖软点,活得久,工作是公家的,命就一条可是你自己的!”
李锐一脸呆滞道:“啊?师傅,不是咱们可是。。。”
话音未落,裂了。
不是比喻。苍穹像块被撕烂的蓝布,一道赤红裂痕狰狞绽开。火流星拖着硫磺味的尾焰,直坠人间!人群炸锅的哭嚎中,王默然瞳孔骤缩——平时虎头虎脑的老刘家独苗被这突如其来的末日景象吓傻了,呆呆的站在陨石投影下,脚边汪着滩打翻的豆腐脑。
“操!李锐!疏散人群!”骂声淹没在轰鸣里。王默然踹飞保温杯,滚烫茶汤泼出一道黄褐的虹。他扑出去的身影,像极了多年前刚刚上岸站在警徽下宣誓的意气风发的那个少年。李锐被气浪掀翻前,最后看见的是师父弓成铁盾的脊背,和那颗直贯而下的狰狞火球——
轰!!!
一阵锥心般的疼痛传来,紧接着黑暗吞噬五福王默然在颅骨深处却炸开一句混合着愤怒、震惊却又带着一丝无奈语气的古语:
“卧槽!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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