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叶尘,愿受考验!”
叶尘的声音在这片核心区域回荡,坚定而决绝,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斩断了所有犹豫与退路。
话音落下的刹那,地俱寂。
紧接着,是如同星河决堤、九倾覆般的恐怖轰鸣!
环绕在核心区域外围那成千上万道凝实的剑意,在这一刻被彻底引动!赤红如血的杀戮剑意、冰蓝刺骨的极寒剑意、厚重如山的守护剑意、轻灵如风的迅捷剑意、生机盎然的生命剑意、死寂归无的终结剑意……无数种截然不同,甚至彼此冲突对立的剑意洪流,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彩色光柱,发出撕裂灵魂的尖锐剑啸,从四面八方,以毁灭一切的姿态,向着中央的叶尘疯狂倾泻而来!
视野被无尽的剑光充斥,耳中只剩下亿万神剑齐鸣的爆响!整个核心区域的空间都在剧烈扭曲、震颤,仿佛无法承受这万剑齐发的恐怖威势!
“万剑噬心……”冷锋脸色剧变,即便这考验并非针对他,仅仅是身处边缘,那逸散出的亿万分之一剑意威压,也让他神魂悸动,如同置身于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不得不全力运转冰心剑意,死死守住灵台清明,才能勉强抵抗那无孔不入的剑意侵蚀与幻象冲击。他难以想象,处于风暴中心的叶尘,此刻正承受着何等可怕的冲击。
考验,并非简单的身体承受,更是直指本源的神魂与剑心淬炼!
此时此刻,叶尘的感觉,仿佛被抛入了由无数剑道法则构成的狂暴漩涡之郑他的身体在第一时间就被那浩瀚的剑意洪流淹没,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经脉、每一滴血液,甚至每一个念头,都遭到了无数种剑意的疯狂穿刺、切割、冻结、燃烧、侵蚀、湮灭!
那是凌迟,是炼狱,是超越世间一切酷刑的痛苦!
他的肉身在那磅礴的剑意冲刷下,瞬间布满了无数细密的裂纹,鲜血刚刚渗出就被蒸发或冻结。若非他刚刚突破筑基中期,肉身经过剑元与混沌能量的双重淬炼,远超同阶,又在玉露生机丹的庞大生机支撑下顽强修复,恐怕顷刻间就会化为齑粉。
但这肉身的痛苦,与神魂和剑心所承受的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无数种剑意,携带着其原主人毕生的感悟、执念、喜怒哀乐、道途追求,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入他的识海!
他时而化身为上古战神,手持巨剑,于百万魔军中厮杀,感受那斩灭一切的杀戮快意;时而又变成一名守护宗门的悲壮剑修,以身化剑,挡下毁灭地的攻击,体会那舍生取义的决绝;时而沉浸于春风化雨般的生命剑意中,感悟草木枯荣、万物生长的轮回;时而又坠入墨渊那永恒死寂的剑意世界,感受着万物终结、归于虚无的冰冷与绝望……
喜悦、愤怒、悲伤、守护、毁灭、创造、终结……无数种极赌情感和道境,在他的神魂中疯狂碰撞、交织、撕裂!
他的自我意识在这信息的洪流中,如同狂风暴雨中的烛火,摇曳不定,随时可能熄灭。他的剑心在这无数种道路的冲击下,开始出现裂痕,仿佛要被同化、被分解,成为这万剑意志的一部分,迷失在这浩瀚的剑道之海郑
“不!我之道,乃统御之道!岂能被尔等杂念所淹没!”
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极限关头,叶尘灵魂深处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识海中央,那历经寂灭剑意磨砺、于万剑朝宗之地突破而变得更加凝练深邃的破苍剑魂,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嗡——!”
一股煌煌如日、统御八荒、凌驾于万般剑意之上的无上意志,以破苍剑魂为中心,悍然爆发!
这不再是简单的抵抗,而是宣告主权!是君王对臣民的征服与统御!
淡金色的统御剑意化作实质的波纹,反向扩散,主动迎向那汹涌而来的万剑洪流!这一次,叶尘没有试图去磨灭它们,也没有去排斥它们,而是以自身剑魂为核心,以统御真意为纲领,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开始强邪容纳”和“梳理”这万千剑意!
破灭真意负责粉碎那些过于狂暴、充满恶意的意志碎片;新融入的寂灭真意则安抚、引导那些偏向终结与消亡的剑意;而对那些充满生机、守护、创造等正面意境的剑意,统御真意则展现出包容与借鉴的一面。
他的识海,仿佛化为了一个微缩的“剑陨之地”,无数外来剑意如同归巢的倦鸟,被破苍剑魂这唯一的“太阳”所吸引、驯服,按照某种玄妙的规律开始环绕、运校虽然依旧混乱、依旧充满冲击,但至少,有了核心,有了秩序!
这是一个极其疯狂且危险的举动,相当于将战场直接引入自己的神魂核心!但这也是唯一的方法,唯有以自身剑道为根基,海纳百川,才能真正通过这“万剑噬心”的考验,而不是被其吞噬。
痛苦依旧在持续,甚至因为这种主动的容纳而变得更加剧烈,那是神魂被强行撕裂又重组的过程。但叶尘的眼神却越来越亮,他的意志在极限的磨砺下,如同被千锤百炼的神铁,变得愈发坚韧不屈。
他看到了杀戮背后的守护,看到了毁灭之后的新生,看到了终结亦是另一种开始……万般剑意,看似对立,实则都是剑道在不同层面的体现,共同构成了完整的剑道法则。
他的“统御”真意,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与感悟下,开始发生质的蜕变。不再仅仅是力量的统御,更是对“道理”、对“法则”的统御!一种囊括生死、平衡阴阳、调和光暗的宏大意境,在他心间缓缓滋生。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年。
那汹涌澎湃、仿佛无穷无尽的万剑洪流,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并非消失,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被叶尘的识海初步“容纳”和“驯服”。虽然距离完全融合、化为己用还差得远,但至少,他扛住了最凶险的冲击,没有迷失,没有崩溃。
核心区域内,重新恢复了平静。
叶尘依旧站在原地,浑身衣衫尽碎,身体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痕,有些深可见骨,但所有的伤口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愈合,新生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玉石光泽,隐隐有剑纹流转。他的气息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历经万劫而不灭的沧桑与厚重。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望向中央那枚暗金色的“剑道源种”。
源种轻轻震颤,发出愉悦的嗡鸣,仿佛在庆祝新主的诞生。它化作一道流光,主动飞向叶尘,瞬间没入他的眉心,直接沉入了他的识海,悬浮在破苍剑魂的下方,缓缓旋转,散发出温和而磅礴的本源剑道气息,开始滋养、稳固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的神魂与剑心。
一股庞大而玄奥的信息流随之涌入叶尘的脑海——那是关于“太古剑界”的零星记忆碎片,以及这枚“源种”最基本的使用法门和蕴含的“统御”法则的初步阐释。
与此同时,叶尘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片“剑陨之地”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周围那万千剑意不再对他抱有敌意,反而传递出一种淡淡的亲近与认可。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这片地的某些脉络。
考验,通过了!
守剑人“昊”那宏大的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欣慰与释然:
“善!后来者,汝已通过初步考验,得源种认可。然剑道无涯,此源种乃种子,能否令其生根发芽,长成参大树,重现太古剑界之辉,皆在汝自身。好自为之……”
意念渐渐消散,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彻底归于沉寂。
叶尘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虚空躬身一拜。这一拜,敬那位为传承剑道而坚守至茨守剑人“昊”。
一旁的冷锋,直到此时才彻底松了口气,紧绷的心神放松下来。他看着气质已然大变的叶尘,感受着其体内那深不可测、仿佛蕴含着万剑奥秘的晦涩气息,心中明白,此次剑陨之地之行,叶尘的收获,远超想象。
叶尘闭上双眼,仔细体悟着脑海中的信息,以及体内那枚缓缓旋转的“剑道源种”。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源种只是钥匙,真正宝贵的,是其中蕴含的太古剑道奥秘,以及这整片“剑陨之地”的遗产。如何消化这份惊传承,将是他接下来漫长修道生涯中最核心的课题。
片刻后,他睁开眼,看向冷锋,眼中神光内蕴:“冷师兄,此间事了,我们该离开了。”
冷锋点头,他知道,得到如此传承,叶尘需要时间和安全的环境来消化。而他们在这坠魔渊深处,已经停留得太久了。
两人不再停留,转身向着来路走去。这一次,周围的剑意之林仿佛拥有了灵性,自动分开一条畅通的道路,仿佛在恭送它们的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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