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冷冷瞥了他一眼：“照做。”
厉锋心头一凛，立刻低头：“末将明白！”
夜色更深。
苏蔓终于放下笔，吹干墨迹，将那张提花机的核心部件图仔细卷好，藏入特制的画缸夹层。其余的辅助部分，她早已拆分后，混在粮车的次要零件图中，交由城西的学徒工分批打造了。
她需要一场混乱，一场足够大、能吸引所有目光的混乱，才能将最后的核心部件顺利运出府。
而这个机会，很快以一种她未曾预料的方式，到来了。
三日后，宫中突然传来旨意，陛下将于三日后在皇家别苑举办冬狩，特邀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同校旨意中特意点明，让萧御将军“携夫人一同前往”。
消息传来时，苏蔓正在工坊验收第一批即将发往边境的粮车组件。闻言，她擦拭零件的手微微一顿。
冬狩？携夫人？
皇帝此举，意味深长。是寻常的皇家恩典，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想亲眼看看她这个“声名鹊起”的将军夫人？亦或是，有人暗中推动，想将她也拉入那围场之中？
萧御接到旨意后，脸色冷沉了片刻，随即恢复如常。他看向苏蔓，语气不容置疑：“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发。”
“将军，”苏蔓忍不住开口，“工坊正值关键时期，妾身恐怕……”
“陛下的旨意，无人能违抗。”萧御打断她，目光深邃，“况且，围场之上，或许能看到些……平日里看不到的戏码。”
苏蔓心下一动，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冬狩，不仅是狩猎，更是各方势力较量的舞台。皇帝、皇子、权臣……都会登场。确实是一个观察风向、甚至……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妾身明白了。”她低下头。
三日后，皇家别苑旌旗招展，人马喧嚣。
苏蔓穿着一身萧御命人送来的骑射服——并非女子常见的华丽猎装，而是一套用料考究、设计简洁利落的墨绿色胡服，衬得她腰肢纤细，英气又不失柔美。
她跟在萧御身侧，踏入这片皇家猎场。目光所及，皆是华服宝盖，勋贵云集。她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自己身上，好奇的、探究的、嫉妒的、不屑的……
萧御面色冷峻，对周遭一切视若无睹，只在她脚步微顿时，极其自然地伸手虚扶了一下她的肘弯，动作快得几乎无人察觉，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占有意味。
苏蔓微微一僵，却没有挣脱。
高台之上，皇帝一身戎装，精神矍铄，正与几位老臣谈笑风生。贵妃与德妃分坐两侧，言笑晏晏，眼底却无半分暖意。
三皇子萧元启一身银色骑装，温文尔雅地侍立在皇帝下首，见到萧御夫妇，还微笑着点头致意，仿佛私盐通道的损失从未发生。
永嘉郡主则穿着一身火红的骑装，像只骄傲的孔雀，紧紧跟在端亲王身侧，看到苏蔓时，毫不客气地丢来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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