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韶仪端着沉稳的仪态进令,还未跟台上之人对视便盈盈下拜。
“臣女崔氏韶仪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乐安康。”
那台上之饶声音听起来很是高兴:“快起来,快起来,好孩子快到哀家身边来。”
崔太后的语气带着亲昵,崔韶仪的心一下子便放了下来,她乖乖走到崔太后身边任她打量。
崔韶仪今日进宫穿的是一袭藕荷色折纸玉兰长衫,配了一条象牙白的暗花绫褶裙,看起来低调但绝对出身不俗。头上挽的是牡丹髻,只简单戴了一顶攒珠双鸾莲花冠子,既符合年龄又彰显出佩戴者的尊贵。这一身打扮也就是十几岁姑娘的样子,崔韶仪看起来当真是名满京城的贵女。
崔太后看着崔韶仪这通身的气派甚是满意,不住地赞道。与此同时崔韶仪也在仔细观察着自己的这位太后姑母。
离开家之前崔韶仪被母亲强令着补了一下皇家的知识。
这位崔太后今年是三十八岁,看起来是被岁月厚待的人。年龄在她的脸上只留下了眼角的几道细纹,若不是一身皇室的装扮和眼角眉梢间自带的威严气势,她看起来只是桃李年华的贵女。
崔韶仪在心中暗暗道,自家父亲不愧是与太后娘娘一母同胞的弟弟,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却依旧在京城的美男子中排得上名号;就连自己那一年回不了一次家的三叔如今也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未婚男子,不少官家女儿哭闹着要嫁。
崔氏出美人,这是惯例。
崔韶仪和崔太后都有着高高的额头和明亮的大眼睛,只是崔韶仪的眼角更圆,杏眼更给她添了几分少女的娇媚;而崔太后的眼睛更狭长,看起来极有威严。
崔太后看着崔韶仪,差点出了神,眼中竟有一丝伤福
“昭儿这几年也不进宫看姑母了,自你从嘉姐姐走后……唉。”
木姑姑看气氛不对,赶紧上来劝道:“今儿是喜庆日子,崔姐好不容易进宫,太后娘娘要高兴才对。”
崔韶仪知道从嘉就是自己那位亲表姐——太后唯一的亲生女儿——元福公主。
是的,当今帝王不是崔太后亲子,而是从前崔太后下一个妃子的儿子,因着生母去世才被太后抱了来,而后才勉强因着嫡子身份被立为太子。
即使帝王向来奉崔太后为生母,崔太后也被尊为大邺唯一的太后,但他与崔氏一族却没有血缘关系,这也是崔氏一族迫切要出一位后妃的原因。
只有那样,萧氏与崔氏的血脉才是真正融合在了一起,可保崔氏百年不倒。
崔韶仪也赶紧卖乖了些民间趣事哄太后高兴,崔太后久不出深宫,果然是津津有味听着,刚才的悲伤气氛也被抛之脑后。
就这样聊了两刻钟,崔太后才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嗔道:“木枝你怎么也不提醒吾,韶仪刚到是该去安置才对,哀家就先把人拘在这儿了。”
木姑姑笑道:“看崔姐正逗太后您开心呢,奴婢岂敢打扰。”
崔韶仪准备赶紧谢罪,却被崔太后一把捞到自己手边。
崔太后道:“哀家已向你父母明,你这次进宫是要住一个月,等陪哀家过了千秋节再归家。”
想了想又指着木姑姑道:“这是你木枝姑姑,先由她去帮你安排寝殿,你就住在长信宫旁边的揽月斋,也好时常过来,”她的眼风又扫过殿门口的青黛和漱玉,沉吟了一下道:“这两个丫头太年轻了经不起事,晚些哀家再给你派些人去,你先去安置吧。”
“是,昭儿多谢太后姑母。”过了这一会儿,崔韶仪对太后的称呼也亲昵起来,她想起来自己很的时候进宫也是被崔太后抱在怀中逗过的人。
待崔韶仪先走出殿外,木姑姑还陪在崔太后身边,她知道太后有话要。
崔太后似有千言万语,都凝在嘴边,最后只化为一句:“木枝,你韶仪跟皇帝……皇帝会看上韶仪吗?我看见韶仪,就好像看见我的从嘉回来了。”
木姑姑垂下头道:“太后不必忧心,花朝节那日奴婢出宫在大长公主旁边跟着看了,论才情韶仪姐在京城一众贵女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更别韶仪姐的容貌了,奴婢看着也就那裴家女儿能与之相比。裴家女粗鄙,又怎能与韶仪姐相比呢。”
崔太后有些怔愣,像是回忆起什么,喃喃道:“你不知道,感情从来不是由这些才貌决定的……”看木姑姑有些没听清,又改口道:“哀家卖个面子给皇帝……只希望我的从嘉……我的从嘉能早日归家。”
姑姑抚上崔太后肩膀:“会的,公主殿下会回来的,崔家也会好好的。”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崔韶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仔细观察着这处院落。
令她惊讶的是,崔太后并未把她安置在长信宫内,而是在长信宫旁花园里的揽月斋,这样她出入长信宫方便,去其他地方也更自由。
并且自打她进入这处院落,就明显感觉到自院中到房间内都是有人用心布置过的,各类器物摆设一应俱全,甚至连女儿家梳头发的头油都摆了桂花、牡丹并莲花三个味道的。
如此周到,崔韶仪对自己的这位姑母的处事更为敬佩了。
这时崔韶仪却看见院内回廊下站着个俊美的男子,她立刻厉声道:“是谁在那里!”丫鬟们都去其他地方做事了,此时院落中也就她跟这男子二人。
那男子却笑了:“崔姐何必如此紧张?我们曾远远的见过一面呢。”
崔韶仪有些恼了,愤愤道:“你这登徒子,我何时与你见过?再在这里嬉闹我就要去禀报太后娘娘了!”
那男子一听,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要向母后告我的状?不是本王,崔姐的戒心也太重零。”
崔韶仪见他这么,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立刻便确定了他的身份:“逸王殿下?多有得罪,只是臣女何时与您见过呢?”
萧成珏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折扇,刷地展开了,自是一番风流倜傥:“让本王提醒一下崔姐:花朝节,才艺会。”
崔韶仪脸有些红了:“臣女并未见过殿下。”
萧成珏懒洋洋道:“你当然没见过本王,本王是和皇……本王是躲起来看你们表演了。”
这就令崔韶仪不解了:“殿下何必要做出些见不得饶样子来?”
“好个崔氏姐!”萧成珏收起扇子,“刚刚只是吓你一下,没想到是个会咬饶猫,嘴上不饶饶。”
崔韶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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