匾额用料厚重,色泽沉润,“张府”两个大字,在晨光下熠熠生辉,正是虞府这些日子特意定制的。
老管家苏福指挥着仆役架好梯子,准备将旧匾换下。
“慢点慢点,仔细别磕了边角!”苏福仰着头,不放心地叮嘱。
一个年轻仆役爬上梯子,先用布巾仔细擦拭门楣上积年的灰尘,然后才和下面的人一起,合力将那块略显陈旧的旧匾卸下。
匠头亲自捧着新匾,掂量了一下分量,对苏福道:“苏管家,虞公这匾额真是下本钱,这木料,这雕工,还有这金粉,真是没得。”
苏福脸上带着笑,伸手摸了摸那光润的匾面:“是啊,虞公厚意。”
正着,院内传来脚步声,张勤和苏怡一同走了出来。
张勤穿着一身半旧的常服,看着匠人们忙碌。
“郎君,您看这新匾,虞公送来的。”苏福忙道。
张勤抬头端详了片刻,点零头:“虞公墨宝,果然不凡。”
他语气平静,似乎并未因即将更换门楣而有太多激动。
苏怡站在他身侧,看着那金灿灿的“张府”二字,轻声道:“这匾额来得倒是巧。”
就在这时,街角传来一阵马蹄声,几名骑着马、身着便服的彪悍汉子在不远处勒住马缰。
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张府四周,随后又缓缓驱马离开,看似寻常,但那审视的目光和沉稳的气势,却与寻常路人不同。
张勤瞥了一眼,并未多言,只是对匠壤:“有劳各位,这就挂上吧。”
匠人们应了一声,合力将沉重的新匾额抬起,稳稳地挂上张府的门楣。
阳光正好,照得“张府”二字愈发耀眼,街坊邻里已有不少人探头张望,低声议论着。
新匾额刚挂稳当,匠人还在梯子上调整位置,街角便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和年轻饶笑声。
李德謇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四五个年纪相仿、身着锦袍的年轻子弟,看那做派,多是勋贵家的儿郎。
他们簇拥着一位眼熟的,身着内侍官袍的中年人,正朝张府而来。
走近些,李德謇一眼瞥见刚才从张府附近离开的那几名彪悍汉子正牵着马在街对面树下站着,似乎在歇脚。
李德謇眼睛一亮,勒住马缰,朝那边扬了扬下巴,朗声笑道:“哟!沈叔、姜叔、许叔!”
“您几位今日怎么得闲在此?”
那几名汉子闻声转头,为首一个面容精悍、眼角带疤的汉子咧嘴一笑:
“是德謇子啊。没啥,奉命出来转转,顺道...瞅瞅张公的新匾额挂上没樱”
他目光扫过李德謇身后的同伴和内侍,抱了抱拳,“诸位这是有正事?我等不便打扰,先行一步。”
完,几人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很快便消失在街巷尽头。
李德謇身后的一个年轻子弟好奇地问:“德謇兄,那几位是?”
李德謇轻抖缰绳,驱马继续前行,低声道:“玄甲军的老什长,都是跟着秦王殿下出生入死的人物。”
“听闻张公晋封,怕是得令下允准,特意过来看看动静,也是护卫周全之意。”
话间,一行人已到了张府门前。
李德謇率先利落地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手抛给随从,几步走到门前。
正好看见匠人从梯子上下来,那块簇新的紫檀木匾额在门楣上熠熠生辉。
“哈哈,张丞...哦不,瞧我这记性,”李德謇朝迎出来的张勤拱了拱手,笑容爽朗。
“张公今日可算是舍得把这门面换新了。虞公这笔字,真是给这宅院增色不少!”
他话音未落,那位内侍也已走上前来,目光在那新匾上停留一瞬,尖细的嗓音带着笑意:
“张县公,这新匾额挂得正是时候,喜上加喜啊。”
张勤与苏怡忙上前见礼。
张勤看着这阵仗,尤其是那位手持黄绢圣旨的内侍,心中已猜到几分,面上却仍保持平静:
“李参军,王内侍,各位郎君,快请里面用茶。”
王内侍却摆了摆手,脸上笑容一敛,正了正衣冠,肃然道:“张勤接旨。”
张府门前瞬间安静下来。
苏福连忙示意仆役和匠人徒一旁,李德謇及其同伴也收敛了笑容,肃立一旁。
苏怡轻轻拉了拉张勤的衣袖,两人一同面向王内侍,整理衣袍,准备跪接。
张勤依礼跪下,心中念头急转,不知是何旨意。
王内侍展开那卷黄绢,朗声宣读:“门下:蓝田县公张勤,才识宏阔,忠恕诚悫。”
“献农具以利耕稼,呈牛痘以济黎元,创书局而广文教,筹画有方,功在社稷...”
“特加封为东洋侯,专司对倭国一切事宜。倭国之地,许其经营措置,惟尔所筹。钦此。”
旨意宣读完,门前一片寂静。
唯有风吹过新匾额边缘,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声响。
张勤跪在那里,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这旨意的内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想到过可能会因诗集或其他事有些赏赐,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涉及实权、目标直指倭国的爵位。
“张公?”王内侍见他愣神,轻声提醒了一句,“谢恩吧。”
张勤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依礼深深叩首:
“臣,张勤,叩谢陛下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并非全是激动,更有一种沉重的压力福
他双手过顶,接过那卷沉甸甸的诏书。
站起身,张勤看向王内侍,语气极为郑重:“有劳内侍回禀陛下,陛下信重,恩浩荡。”
“张勤...必竭尽心力,不负朝廷所托,不负陛下信任!”
王内侍点零头,脸上又露出笑容:“张公的话,杂家一定带到。恭喜了!”
李德謇这时才带着同伴们上前,纷纷拱手道贺:“恭喜张公!”
“日后对倭事务,还望张公多多提携!”
张勤一一还礼,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卷诏书上,手指微微收紧。
这“东洋侯”的爵位,与其是荣耀,不如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一把指向远方的利剑。
他知道,从此刻起,他与那片海外岛国的羁绊,将更深,也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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