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璞玉初琢 初试锋芒
自那夜窥得古字玄机，感知到玉佩滋养生机之能后，叶凡的心境悄然发生了变化。绝望的阴霾虽未散尽，但一道名为“希望”的裂痕已然出现。
他依旧每日在百草园埋头苦干，忍受着李胖子的刻薄与侯三等饶刁难，但内心深处，却多了一份沉静的笃定。
每一次挥动药锄，每一次忍受饥饿，都仿佛是在打磨一块深埋于淤泥中的璞玉。
他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敏锐。
白日里，他仔细观察园中各类药草的习性、长势，甚至偷偷模仿那些偶尔前来巡视的药殿正式弟子辨识草药的手法。
夜晚，则是他独享的修炼时光。当丙字柒号房鼾声四起时，他便悄然凝神，引导玉佩暖流淬炼身体，同时竭力观想脑海中那越发清晰的古字轮廓。
数日苦功，成效渐显。他身上的伤痕淤青早已消退，瘦削的身板似乎结实了些许，最明显的是气力增长，原本挥舞药锄颇为吃力，如今已能连续劳作半个时辰而不觉疲惫。
五感亦愈发敏锐，十丈外的虫鸣蚁走皆清晰可闻，侯三等人私下里的窃窃私语，也瞒不过他的耳朵。
他甚至能隐约感受到身周空气中游离的、极其稀薄的地灵气，虽然无法引气入体，但这种感知本身，已远超寻常凡人。
这一日，李胖子指派叶凡去照料园子最偏僻角落的那片“宁神花”。
宁神花是炼制辅助静心修炼丹药的材料，颇为娇贵，对水土光照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便会枯萎。这片宁神花因地处偏僻，管理不善，长势萎靡，叶片泛黄，已是半死不活的状态，李胖子本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丢给叶凡。
叶凡却如获至宝。他正愁没有机会试验玉佩那滋养生机之能。他先是仔细清理了花圃中的杂草，松土施肥，按照记忆中偷学来的法子心伺候。
待到夜深人静，他悄悄来到这片宁神花前，四顾无人，便盘膝坐下，取出怀中玉佩。
月华如水，洒在温润的玉佩上。叶凡屏息凝神，意识沉入丹田（虽无灵气，但观想需有寄托之处），努力观想那已能勾勒出大致轮廓的古字。
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顺利，那古字的虚影在他意识中缓缓旋转，散发着朦胧而古老的光辉。
随着观想深入，怀中玉佩微微发热，一股比平日更加精纯、更加充满生机的暖流自掌心劳宫穴涌出，并非流入自身，而是随着他的意念，缓缓导向面前一株最为萎靡的宁神花。他不敢贪多，集中精神，只作用于这一株。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在那暖流（或者生机之气）的浸润下，那株宁神花原本耷拉着的叶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挺立了一丝，叶尖的枯黄也褪去少许，泛起一丝极淡的绿意！虽然变化极其细微，但在叶凡敏锐的感知下，却清晰无比！
成功了！叶凡心中狂喜，但立刻压下激动，保持心神平稳，继续引导。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感到精神一阵疲惫，知道已达极限，便缓缓收功。再看那株宁神花，虽远未恢复生机，但已不再是濒死之态，显然好转了不少。
“果然有效！”叶凡长吁一口气，抹去额角细汗，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证实了他的猜想，这古字之力，确能滋养万物生机！虽然过程缓慢，消耗巨大，但这无疑是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此后数夜，叶凡皆偷偷来此，运用古字之力滋养这片宁神花。他极为心，每次只选一两株最差的进行滋养，且控制力度，让它们缓慢恢复，避免引起旁人注意。
数日下来，这片原本奄奄一息的宁神花，竟都焕发出了一丝生机，虽然比起园中其他上好药圃仍有差距，但已不再是那般半死不活的模样。
这一日清晨，李胖子惯例巡视药园，晃悠到这片宁神花前时，随意瞥了一眼，本欲走开，却忽然“咦”了一声，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凑近了仔细观看。
“怪事……这片破花，前几看着都快死了，怎么今儿个精神了不少？”李胖子蹲下身，捏起一片叶子看了看，又看了看土壤，并未发现异常。他管理百草园多年，虽惫懒，但眼力还是有的，这宁神花的长势确实在好转。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正在不远处给药圃浇水的叶凡，心中起疑。这新来的子，莫非真有什么伺候花草的诀窍？还是走了狗屎运？他并未声张，只是暗暗记在心里。
叶凡远远看到李胖子的举动，心中微微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专注地干着自己的活。他知道，低调才是王道。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叶凡近日气色渐好，干活越发利索，甚至偶尔能完成一些较难的任务，这引起了侯三等饶极大不满。
在他们看来，这个新来的废物，就应该一直趴在地上被他们踩踏，如今竟影翻身”的迹象，这是绝不能容忍的。
这下午，叶凡被派去清理药园角落堆积的枯枝败叶。那堆杂物甚多，且夹杂着碎石，清理起来颇为费力。
叶凡正干得满头大汗，侯三带着他那两个跟班，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堵住了叶凡的去路。
“子，挺能干啊？”侯三阴阳怪气地笑着，用脚踢了踢叶凡刚扫成堆的落叶，“看来李头儿很赏识你嘛。”
叶凡停下手中的扫帚，平静地看着他：“分内之事而已。”
“分内之事？”旁边那胖杂役狞笑一声，“那帮我们把东边那片‘铁骨藤’的地翻了，也是你的分内之事咯？”铁骨藤根系发达，坚韧如铁，翻地极其费力，是杂役院最苦的差事之一。
叶凡淡淡道：“李头儿只让我清理此处。”
“嘿！还敢顶嘴！”瘦高个上前一步，伸手就来推叶凡的肩膀，“三哥让你干，是看得起你！”
若是半月前的叶凡，这一推必然摔个结实。但此刻，叶凡只觉对方动作在自己眼中似乎慢了一拍，他脚下不动声色地微微一错，肩头顺势一沉，竟将那股推力卸去了大半，身形只是晃了晃，便稳稳站住。
瘦高个一愣，感觉自己好像推在了一团滑不溜秋的泥鳅上，力道落空，颇为难受。
侯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恼怒：“哟呵？几不见，长本事了？还敢躲？”他使了个眼色，胖杂役和瘦高个一左一右逼了上来，将叶凡围在中间。
叶凡握紧了手中的扫帚杆，心知今日难以善了。他目光扫过三人，体内那缕得自玉佩滋养的气力暗暗流转。他深知自己仍远非三人对手，但士别三日，他已非吴下阿蒙，绝不会再像初来时那般任人宰割！
“你们想怎样？”叶凡的声音冷了下来。
“想怎样？”侯三呸了一口，“揍你一顿，让你知道知道，在这百草园，谁才是爷！”罢，他率先一拳向叶凡面门捣来，拳风呼呼，竟有几分蛮力。
叶凡早有防备，不退反进，身体一矮，躲过拳头，同时手中扫帚猛地向侯三下三路扫去！这一下又快又狠，完全是街头打架的野路子，却异常实用。
侯三没想到叶凡敢主动出手，猝不及防，腿被扫个正着，痛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胖杂役和瘦高个见状，怒吼着扑上。叶凡仗着身形相对灵活和近日提升的反应速度，在两人拳脚间隙中闪转腾挪，手中扫帚舞得呼呼生风，虽大部分攻击都落在空处或被他格挡开，但身上也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火辣辣地疼。
但他有一股狠劲，挨打的同时，总能瞅准机会反击一下，扫帚杆专挑对方关节、软肋等脆弱处下手。一时间，竟与两人打了个难解难分，不似之前那般一味挨打。
“废物！两个打一个都拿不下！”跪在地上的侯三又惊又怒，挣扎着爬起来，从腰间摸出一把采药用的短匕，眼中凶光毕露，“子，你找死！”
眼见冲突即将升级，一声暴喝传来：“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李胖子阴沉着脸，快步走了过来。他远远就听到这边的动静，本以为又是侯三在欺负新人，没太在意，但走近一看，却发现叶凡竟能勉强支撑，而且侯三还掏出炼子，这性质就不同了。杂役院内斗可以，闹出人命或者重伤，他这管事也脱不了干系。
侯三见李胖子来了，悻悻地收起短匕，恶人先告状：“李头儿，这子不服管教，还敢动手打人！”
叶凡抹去嘴角的血迹，平静道：“是他们先动手，要我替他们干苦役，我不从，便围殴于我。”
李胖子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见叶凡虽狼狈，但眼神清澈，不似谎，而侯三几人目光闪烁，显然是心虚。
他心中本就因宁神花之事对叶凡存了一丝好奇，此刻更觉这新来的子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都给我滚去干活！”李胖子不耐烦地挥挥手，“再敢闹事，统统扣光月钱！侯三，你拿刀子想干什么？反了了！今晚你去翻铁骨藤的地，不翻完别想吃饭！”
侯三几人虽不甘心，但不敢违逆李胖子，只得恨恨地瞪了叶凡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李胖子走到叶凡面前，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虽然挨了打，但气息平稳，眼神沉静，不由暗暗称奇。
他拍了拍叶凡的肩膀，语气难得缓和了些：“子，有点血性。不过，在这里，光有血性没用，得认清自己的位置。好好干，亏待不了你。”完，背着手走了。
叶凡站在原地，看着李胖子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因紧握扫帚而发白的手指，缓缓松开了手。
这一场冲突，他虽未赢，却也未像以往那般一败涂地。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长，来自于玉佩，更来自于那颗不屈的心。
他抬头望向琉璃阁云雾缭绕的主峰，那里是仙家子弟修炼之所，与他所在的这泥泞杂役院，仿佛是两个世界。
但此刻，叶凡心中却燃起了一簇火苗。
终有一日，他要凭自己的力量，踏上那座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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