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武和王崇武没想到郑遐闭口不谈工作，反倒扯上了这件事。
王崇武：“郑副镇长，这种事情我们村委怎么管？这是人家的家事。”
王二武也：“是个可怜人。因为这件事，村委还派了英子去她家调解，批评了王景霞的父母，都什么年代了还搞旧社会那一套，干涉年轻饶婚姻自由是违法的。现在呢，她老爸王老鳖也认识到了错误，可后果没法挽回了。”
王山正冲着茶，听到郑遐谈到这件事，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碍于王山在场，郑遐也不好上纲上线，只能用商量的口气讲话。
”崇武书记，王主任，王景霞的病是可以治的。应该送她去治疗。她这个病发起来很不雅，20多岁的大姑娘光着身子到处跑。不好。“
王崇武：“治过了，她家请了神的，没用。”
郑遐一愣，请神？
王山：“郑副镇长，我们后海镇没有精神病医院。我让她家去市里治疗，王景霞家里怕丢丑，不同意。”
王二武：“唉，主要是她家里也不宽裕，摊上这么个事情，花钱不，出门还得要人陪，他们家估计也是嫌麻烦吧。景霞妹子没发病也还好好的，看不出来。所以，这个事情就这么拖着……”
郑遐知道了问题所在，耐心地解释着：“王主任，不用花钱的。海门市精神病医院可以给海门籍的精神病人免费住院治疗，可以住院三个月，如果不能康复，还可以申请延期。住院费、治理费、用药，所有费用全部免。”
三个人都呆呆地看着郑遐，王山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
“村委如果给王景霞办理一个低保，连病人和家属的住院伙食费都免掉。也就是，只要有人陪同她去治病，一切开销都是政府承担。”
王山面红耳赤，他可是残联负责人哟。
王二武一拍大腿：“郑副镇长，你的是真的吗？”
郑遐叹口气：“真的。我就在市残联机关工作。”
“海门市治愈了很多精神病人，还有精神病康复中心可以免费休养。每年差不多有100多个精神病人重新走上社会，过上了正常饶生活。王景霞属于轻微精神病患者，及时治疗是完全可以康复的。”
“对于一些需要长期服药的病人，市残联还可以联系社区医院，免费发药、送药……”
三个人大眼瞪眼。
王崇武霍地站了起来：“我打电话叫王老鳖来！郑副镇长，你等着啊。”
王崇武急哄哄地掏出手机……
不到一支烟的功夫，一个干瘦中年汉子来到村委。他就是王崇武嘴里的王老鳖，王景霞的父亲。
“王老鳖，坐。这位是郑副镇长，市里派来的干部，你们家景霞的病，可以去市内治呢！”王二武，“具体情况，让郑副镇长给你讲讲。”
郑遐只好耐心细致地把之前过的话又重复一遍，并且叮嘱道：“大叔，这种病治疗越快越好。”
“我给你一个联系方式，到海门市残联你打这个电话，找康复科钱松明钱科长，他会带你办理手续。我也会和他一声。”郑遐掏出自己的手机……
王老鳖一直默默地听着，听到最后，鼻涕眼泪下来了，嘴角抽搐着：“还有这样的好事么？咹，还有这样的好事么？”
王二武吼道：“王老鳖，郑副镇长是政府的人，他还会哄你么？你还不赶紧谢谢人家！”
哦，哦，好。王老鳖眼泪汪汪地站起，身子一软，就要下跪。
郑遐和王山立马托住他。
郑遐瞄了一眼王山，王山低着头，不敢和郑遐目光接触。
王崇武：“我们村委给景霞办一个低保手续，去市内治病把伙食费也省了。马上办。”
王老鳖：“崇武书记，来得及么？镇里要很久才会批吧。”
王山立马接上：“马上可以批，我们回去就能批。”
王二武：“对，马上就能批，山就是镇里的民政助理呢。王老鳖，你看，该是你家孩子的运气了，能办事的领导今全到齐了。”
王老鳖抹了抹眼泪，冲着大伙儿龇出一个笑脸：“那，我马上回家和孩子他妈，家里准准备。马上送孩子去市里治病。”
……
王老鳖走了。四个人坐在办公室喝茶。
王崇武声嘀咕道：“政府照顾神经病还有这个政策，我这个支书怎么不知道？”
王崇武眼珠子不经意瞄过王山，打住了话头。他知道问题在哪儿，便没再吭声了。
王山也没话，继续冲茶，内心却是战战兢兢的，满脑子在搜索自己能搪塞的理由。
王二武看着郑遐，认真地道：“郑副镇长，你是个好人，不愧是当过解放军的……”
郑遐苦笑，我算什么？是你们不懂政策嘛。郑遐想，市残联政策性文件一般都垂直发到区县，区县转发乡村，你们平时都忙什么？文件都不看，基层办事都这么糊涂么？
现在是发现问题的时候，解决问题不急这一刻，这种基层工作的积弊不是自己这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回去得和耿涛书记汇报一下。古田村这种情况是具有代表性的，整个后海镇不晓得有多少村子是这种情况。
倘若今不是自己碰到王景霞，这女孩儿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唉……
郑遐：“崇武书记，王主任，其实国家对于弱势群体的照顾有很多政策。我主要是在市残联工作，知道得比较多一些。”
“比如，村子里有需要装备假肢的，有需要配置助听器的残疾人，现在海门市通通免费，当然，产品不算是顶好的，但是能改善很多……”
王二武惊道：“还有这个？那，村头的三聋子不是可以搞一个？”
王崇武也很惊讶：“对呀？还有这种好事。”
……
门口风风火火走进来一个胖子。
“哎，大头来了。“王二武的大嗓门响起，“大头，来，这是郑副镇长，这是山你都认识了。郑副镇长，大头是村里的会计。”
郑副镇长好！大头向领导问好，放下手里拎着的几个大网兜。
郑遐和王山站起来，握手。
眼角一瞥，那大网兜里全是螃蟹、大虾、鲍鱼、海螺，还有两条大石斑。我去！这都是顶好的海鲜呐！
哈哈。王二武快活地叫道：“大头，东西不错。”
大头：“渔船才回港，我逮着他们卸货的时候搞的，鲜得很。”
王二武袖子一撸：“村委就有食堂。搞海鲜我最拿手了，大伙儿等着。保管你们满意。”
“大头，去你家搞点米酒来，晚上大喝！”
“好嘞。”会计大头应了一声，冲郑遐和王山笑笑，“领导，你们先坐，我去去就来。”
王崇武也兴致勃勃地忙活起来：“我帮厨。郑副镇长，山陪你喝茶，我们马上就好！”
……
王山讪讪地坐在郑遐身边，低声下气地解释：“郑副镇长，我和你讲实话，我这个残联负责人是接的上一任的班儿。老头子年前湍休，只移交给我一大柜子文件，上面都好厚一层灰了，我哪里会一份一份认真看过，真是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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