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的手指还悬在半空，那包锅巴味辣条的边角被他一点点撕开，碎屑随风飘起，像烧焦的纸钱。风一卷，辣条渣子忽然自燃，腾出几片金光闪闪的符纸，打着旋儿往辣条城堡顶上飞。
底下人还没回过神。
刚才那场“共生契”签得轰轰烈烈，祭坛上还留着白发老人捧汤面的影子，混沌趴在地上打嗝吐隧道，狐九儿的泪徽章还在空中没落定。可李狗蛋没看那些，他只盯着那几张飞走的符纸——那是他最后一包辣条的能量残留，也是他对“共食即同源”的回应：你立誓，我动手。
符纸刚贴上药炉口，黑影一闪，姬冷月已站在炉前。
她没穿毒师惯用的血袍，反而披了件黑紫长袍，袖口绣着七朵会动的毒花，领口却别了个煎饼果子形状的徽章，跟李狗蛋胸前那个遥相呼应。她抬手一拍炉盖，轰地一声，炉内翻滚的不再是毒液，而是一团混杂着晶体碎屑、齿轮残渣和融化的糖浆的怪东西，咕嘟咕嘟冒着泡。
“病从万界来。”她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进地底，“药也得跨维度生！”
话音落，传送阵列亮了。一圈圈门打开，有人扛着昏迷的赛博孩童进来，有居民瘫在地上，身体正一寸寸塌陷成糖水，还有个晶体人，全身泛着灰白裂纹，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
人群骚动起来。
“让她停手！”一个机械耳的壮汉怒吼，“这是借治病杀人！你们没看见她以前拿活人试毒？”
“对！毒妃就是毒妃，改不了本性！”
姬冷月不答，只抽出一把银针，扎进晶体人手臂，抽出血来。血是灰的，粘稠如胶。她把血滴进药瓶，又从袖中取出一瓶紫雾，轻轻注入。
围观者屏住呼吸。
她将混合剂推入晶体人静脉，动作干脆利落。
五息过去，那人皮肤开始硬化，十息后，整条胳膊彻底结晶，动也不动。有人尖叫：“完了！他死了！”
就在这时，姬冷月从腰间摸出一滴油——辣条油。她晃了三下瓶子，猛地拍在病人胸口。
“啪！”
一声闷响，那人身上裂开细缝，紫光从缝隙里钻出来，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反向吞噬。二十息后，晶体人手指抽搐了一下，接着，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我……感觉到疼了。”
全场死寂。
疼？这意味着神经活了！
下一秒，欢呼炸开。有人跳起来大喊：“活了！真活了！”连那个机械耳壮汉都愣在原地，喃喃道：“这他妈……真是以毒攻毒？”
姬冷月转身，面对众人：“我炼的不是毒，是抗体。你们带来的每一种病，我都采样过。今治的不只是他，是所有类似病症的开端。”
她话音未落，人群中一道身影悄然移动——目标正是药炉。
那人穿着普通患者的麻衣，低着头，右手藏在袖中，指尖夹着一枚黑色晶粒，正是冷血医生特制的崩解剂。只要扔进药炉核心，整个系统都会炸成废铁。
他靠近三步，两步，一步……
就在他扬手瞬间，身体突然僵住。
“呃啊——！”
他跪倒在地，浑身抽搐，额头青筋暴起，嘴里溢出黑血。药炉旁的全息投影自动锁定他，弹出一行字：【异常行为检测，病毒反噬启动】。
原来，所有就诊者进入时，都被微量注入了改良病毒，既能追踪病情，也能识别敌意。
那人挣扎着抬头，看到药炉上方浮现的药方注解——“非控，乃愈”。
他瞳孔一震。
这不是控制，是治愈。
他喘着粗气，黑血顺着嘴角流下，却笑了：“我……想留下来……学这个。”
没人赶他。一名刚被治好的赛博孩童递来一块烤红薯，他接过去，咬了一口，热气熏红了眼眶。
姬冷月没看他，只是轻轻一挥手，药炉分出十二道支脉，通向不同区域。有的接晶体人，有的连赛博躯体，还有的接入甜点大陆的糖化池。每一条管道都在跳动，像活物的血管。
李狗蛋一直没动。
他站在混沌头顶，脚下是新生的结界阵，手里捏着空辣条袋。他看着姬冷月忙碌的背影，想起她当初讹他辣条的样子，又想起她在直播里算错数据被自己当众揭穿的窘态。
现在她不再玩弄权术，也不再用毒控制谁。她只是站在炉前，像个真正的医者。
他低头，把空袋子系在混沌的一只角上。风一吹，袋子晃了晃，像一面旗。
混沌打了个嗝，喷出一团彩虹雾气，落在旁边的草地上，开出几朵带药香的花。一个孩蹦过去摘了一朵，塞进嘴里，咧嘴笑了：“甜的！”
医馆正式运转。
各族医师陆续加入，有人带来仙界灵丹配方，有人献上赛博基因修补技术。姬冷月一边整合，一边修改药方，时不时往炉里扔一包辣条——不是吃，是当引子。辣条一烧，能量频率立刻稳定，连梼杌路过都停下脚步，鼻子抽了抽，尾巴摇了摇。
李狗蛋扫视四周。
异界病人排成长队，有三条腿的蘑菇人，有脑袋发光的石像鬼，还有抱着机械宠物的老太太。他们脸上不再写满恐惧，而是带着希望。
就在这时，混沌肚皮一鼓，吐出一段新隧道。尽头站着个提药箱的白影，身形模糊，看不清脸。
李狗蛋眯起眼。
那人缓缓抬起手，指向医馆方向。
药箱打开一角，露出半张泛黄的病历卡，边角写着两个字——**妹妹**。
李狗蛋的手慢慢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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