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宁桓只是淡淡地点零头。
“兵部。”
兵部尚书陈庆之大步出列，甲胄铿锵。
“启奏陛下！近卫军扩编顺利！”
“新得军费，全军已换装新式铠甲，配备百炼钢刀！”
“每日三餐见肉，将士们如今一个个壮得像牛犊子，士气高昂！”
陈庆之的声音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战意，他身后的武将们，个个挺胸抬头，手已经不自觉地按在炼柄上。
有钱，有粮，有最好的兵器。
这群被养得油光水滑的兔崽子，现在嗷嗷叫着想上战场，去砍几个脑袋回来换军功！
“吏部。”
宁桓的目光再次流转。
吏部尚书王安躬身出列，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
“启奏陛下，养廉银下发三月，各地积压公务，处理效率提升七成！”
“监察御史回报，各地贪腐案件，呈断崖之势下跌！”
“如今的官场，风气为之一清！”
这是大实话。
当清清白白做官就能富得流油时，谁还愿意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去伸手？
体面，谁不想要呢？
听完各部汇报，宁桓从龙椅上缓缓站起，一步步走下丹陛，来到大殿中央。
百官纷纷垂首，不敢直视那道年轻却仿佛承载着日月的身影。
“户部有钱。”
“兵部有兵。”
“吏治渐清。”
宁桓环视众人，声音平缓却带着无与伦比的重量。
“朕，很满意。”
“诸位爱卿的努力，朕都看在眼里，你们，功不可没。”
简单的一句肯定，让不少在过去三月顶着巨大压力的官员，眼眶瞬间就红了。
一切，都值了。
“但是。”
宁桓话锋陡然一转，锐利如刀！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他抬手，手指遥遥指向殿外那广阔的东南方向。
“我大炎东南，倭寇为患，渔民不敢出海，商船不敢远航！”
“朕的子民，在自己的疆土上，活得像待宰的羔羊！”
“这，朕不能忍！”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武将队列之首，那位身经百战的老将身上。
“李靖！”
“臣在！”
李靖猛地跨步出列，声如洪钟。
“朕命你为靖海军大都督，总领东南沿海一切军务！”
“朕给你钱，给你船，给你最好的兵！”
宁桓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刺骨。
“朕只有一个要求：三个月内，让‘倭寇’这两个字，在我大炎疆域内，彻底成为历史！”
李靖心神剧震，单膝重重跪地，甲胄撞击地面的声音，铿锵作响！
“臣，领旨！”
“不破倭寇，誓不回京！”
宁桓颔首，目光又转向陈庆之。
“陈庆之！”
“臣在！”
“近卫军的训练，眼光要放得更远！北方的突厥，西边的吐蕃，他们依旧是心腹大患！”
“朕要你，以近卫军为模板，为朕打造出一支能踏平草原，翻越高原的无敌之师！”
陈庆之的呼吸瞬间急促，这是任何一个将军都无法拒绝的至高荣耀！
“臣，遵旨！”
安排完军务，宁桓的目光扫过文官，语气重新缓和。
“开疆拓土，更需教化人心。诸位爱卿，可有良策，助朕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一时间，朝堂之上，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启奏陛下，臣以为当兴教育，设官学，免贫寒学子束修！”
“准！礼部牵头，户部拨银！”
“启奏陛下，可设专门税务司，统管新税，以提效率！”
“准！户部主理！”
曾经死气沉沉的朝堂，此刻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灵魂。
就在这时。
一名鸿胪寺的官员，连滚带爬地从殿外冲了进来，神色激动到扭曲，满脸通红。
“报——”
“大喜！陛下！八百里加急！”
官员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一份国书。
“李秉节大人，已与突厥叶护右汗部，签订互市盟约！”
“右汗部可汗当场拍板，愿以三万匹战马，五万头牛，十万只羊，换取我大炎下一季度的茶叶、丝绸与食盐！”
“第一批榷场，下月初一，正式开启！”
整个太和殿，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武将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三万匹战马！
大炎最缺的，就是战马！
而他们的皇帝，仅仅用一些茶和盐，就换来了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
宁桓接过国书，缓缓展开。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深邃的笑容。
用廉价的工业品和成瘾性消费品，去换取一个民族赖以为生的战略资源。
经济殖民的獠牙，终于露出邻一颗。
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要让草原上翱翔的雄鹰，一步步变成离不开嗟来之食的笼中家雀。
太和殿内，死寂之后的嗡鸣，反而更加震耳。
武将们粗重如牛的呼吸声，在金殿中交织成一片滚烫的交响。
一双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份国书，里面烧灼的不是火焰，而是三个字。
三万匹！
那不是一个数字。
那是能让大炎铁骑踏碎草原王帐的资本！
是无数袍泽用命都换不来的战刀与荣耀！
而他们的皇帝，只用了几船茶叶，几袋盐。
宁桓的视线，从那份轻飘飘的国书上挪开，落在了鸿胪寺卿李秉节的身上。
这位刚刚立下不世之功的老臣，依旧跪伏在地，花白的胡须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李秉节。”
宁桓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既定的事实。
“臣在！”
李秉节猛地抬头，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朕要你，再去一趟叶护右汗部。”
此言一出，李秉节身体一震，周围的官员也瞬间投来惊诧的目光。
使臣未归，盟约墨迹未干，便要再遣。
这不合礼法，更不合常理。
可皇帝的话，就是大炎最大的道理。
“告诉那位右汗。”
宁桓的指节，一下，一下，叩击着龙椅的黑金扶手，沉闷的声响敲在每个饶心上。
“茶叶、丝绸、食盐，朕可以加倍给他。”
“朕甚至可以卖给他们最精美的瓷器，最锋利的铁锅。”
宁桓停顿了一下，整个大殿的温度仿佛都随之骤降。
“朕只有一个条件。”
他的声音里再无温度。
“除了牛羊，朕还要他们的……人。”
人？
这两个字像两枚冰锥，狠狠扎进满朝文武的脑子里！
“我大炎，要开矿，要修路，要建无数的工坊。”
“缺人。”
“很缺人。”
宁桓看着李秉节已经呆滞的脸，一字一句地道：
“你去告诉右汗，他部落里的任何一个牧民，只要愿意来我大炎做工，不仅管吃管住，每月还有现银可拿。”
“他若不放心，大可以派人跟着，盯着。”
“朕以大炎国运作保，绝不虐待任何一个前来务工的草原子民。”
李秉节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他懂了。
他彻底懂了皇帝那深不见底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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