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时期的朝堂上，有位特别的官员——娄师德。这人没啥惊动地的本事，就是肚子大、心眼宽，走起路来慢悠悠的，像揣了个磨盘，偏偏官还做得不，从地方官一路做到宰相，靠的不是投机取巧，竟是“忍”字当头的功夫。
有一回，娄师德跟同僚李昭德一块儿上朝。李昭德是个急性子，走路带风，话像放箭，最见不得磨磨蹭蹭的人。那刚过了早朝，两人要去偏殿议事，娄师德穿着厚重的朝服，肚子顶着腰带，每走一步都得先把重心挪稳，跟在李昭德身后，活像个慢慢滚动的大葫芦。
李昭德走了几步就嫌慢，回头一看，娄师德还在后面挪着碎步，额头上都冒了汗，顿时火就上来了，停下脚步叉着腰骂：“你这乡下佬！走个路都跟蜗牛爬似的，耽误事儿！”
这话要是搁别人身上，早翻脸了——都是朝廷官员，凭啥被骂“乡下辣？可娄师德非但没生气，还停下脚步，扶着腰喘了口气，脸上堆着笑：“李大人别急啊，我这身子沉，走得是慢零。再了，我不作乡下佬，谁来当呢？咱们朝堂上总得有个能扛事儿、不挑理的人，不是？”
这话一出口，李昭德倒愣住了。他本来是想找茬儿，没想到娄师德顺着话茬接了，还把自己捧了一把，弄得他倒不好意思再发火，只能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快点跟上！”后来这事传到宫里，连武则都笑着：“娄师德这脾气，真是比棉花还软，可这软里头，倒有股子韧劲。”
娄师德的“忍功”，还不止这一件。他有个弟弟，刚被任命为代州刺史，要去地方上任。临行前，弟弟特意来跟娄师德辞行，还问他：“哥，我这去外地当官，您有啥嘱咐的？要是有人跟我作对，我该咋办？”
娄师德坐在太师椅上，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才：“你这性子急，容易跟人起冲突，到霖方可得改改。我跟你，要是有人对你不客气，甚至往你脸上吐口水，你可千万别擦。”
弟弟愣了，挠着头：“哥，这吐脸上多恶心啊，不擦难道让它自己干？”
娄师德点点头，认真地：“对，就别擦。你想啊，人家往你脸上吐口水，是心里有气，要是你立马擦了，他气没处撒，不定还会找你更多麻烦。你不擦，让口水自己干，他看着你不恼不怒，气也就消了，以后也不会再为难你。再了，你擦了，倒显得你气，不擦，反倒是你有度量。”
弟弟听着觉得有点道理，可还是觉得别扭：“那要是有人打我骂我呢？”
娄师德笑了：“打你你就躲开，骂你你就听着，别跟人争对错。咱们当官是为了做事，不是为了跟人置气。你把事做好了，比跟人吵赢十次都管用。”弟弟这才明白，哥哥这“忍”不是窝囊，是怕他在外面惹事，耽误了正事。
其实娄师德也不是生就这么能忍。他年轻的时候在边关当兵，那会儿也是个火爆脾气，有回跟战友吵架，差点动手。后来他见了太多因为争强好胜丢了性命、误了大事的人，才慢慢琢磨出“忍”的道理。有一回，他在边关带兵，粮草不够，手下的士兵都抱怨，有人甚至要去抢老百姓的粮食。娄师德没发火，只是把自己的粮食拿出来分给士兵，跟他们：“咱们是保家卫国的兵，不能让老百姓戳咱们的脊梁骨。我已经让人去催粮草了，再等等，咱们一起扛过去。”士兵们见他这样，也都不抱怨了，跟着他一起守边关，最后还打了个胜仗。
后来娄师德回朝当宰相，还是保持着这股子“忍劲”。有人在朝堂上弹劾他，他办事拖沓，他也不辩解，只是：“是我做得不够好，以后会改进。”有人私下里他坏话，他听见了也当没听见，还跟人：“那人的也有道理，我确实有不足的地方。”时间长了，朝堂上的人都知道娄师德脾气好，就算有矛盾，也愿意跟他商量，连之前总骂他的李昭德，后来都跟人：“娄师德这人，看着软，其实比谁都明白，跟他共事，放心。”
有一回，武则跟娄师德开玩笑：“你被人，就不生气？”娄师德笑着：“陛下，臣生气有啥用？生气解决不了问题，还容易错话、办错事。臣宁愿多听点坏话，也不想因为生气误了陛下的事。”武则听了，点点头：“你这性子，倒是适合当宰相，能容人，才能容事。”
司马光
《资治通鉴》载娄师德事，非为赞“忍”之懦弱，实为扬“忍”之智慧。师德之忍，非无原则之退让，乃以大局为先——不逞口舌之快，不较个人之辱，方能聚人心、成大事。观其一生，守边关则军心稳固，居相位则朝堂和睦，皆赖此“忍”字之功。反观世间，多有人因怨而失大义，因私愤而误公事，师德之智，当为世人所鉴。
作者
娄师德的“唾面自干”，常被人误解为“窝囊”，可细想之下，这其实是一种极高明的“情绪管理术”。他不是没脾气，而是清楚“脾气”的代价——在朝堂上，一句争执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在边关，一次冲动可能葬送全军。他的“忍”，本质上是把“情绪成本”降到最低，把“做事精力”提到最高。更有意思的是，他的“忍”不是单向的妥协，而是带着“引导性”的——他容忍李昭德的急躁，反而让李昭德收敛了脾气；他教导弟弟不擦口水，实则是教会弟弟“不被他人情绪绑架”。这种“以柔克刚”的智慧，放在今也同样适用：生活中太多矛盾，不是靠争赢就能解决的，有时候“退一步”不是输，而是为了更快地抵达真正的目标。
本章金句
忍一时非为怕，容三分实为明；不逞口舌之快，方得做事之稳。
如果你是娄师德的弟弟，面对别人往脸上吐口水的羞辱，你会按哥哥的“让口水自干”，还是会选择其他方式应对？您觉得古饶智慧好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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