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婳的神情微愣，还没等她开口，便听到面前的人清润的嗓音响起：“我是……你会不会舍不得我？”
看到她迟迟没有开口，裴子珩眼眸微暗，苦笑道：“是我痴心妄想了。”
“舍不得。”
这三个字一出，裴子珩猛地抬眸，眼中尽是欣喜：“当真？”
楚婳笑着打趣道：“怎么？裴大人还是三岁孩童，还需要我撒谎来哄？”
“自……自然不是，我只是有些意外。”
“我自然是舍不得的。无论是你，还是子安，我都舍不得。”楚婳又补了一句。
既然她已经决定要离开上京了，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也该断了。
断了裴子珩的念想，也断了她自己的念想。
闻言，裴子珩脸上尽是落寞。他扯了扯嘴角道：“原来如此，是我想多了。”他原以为她的舍不得……和对旁饶不一样。原来在她眼中，他与旁人也没什么两样。
“我……”其实楚婳也不知道该些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我明白。”他的唇角，依旧是温润的笑意，就好像她初恋他那一日一样。
“裴子珩，我宁愿你讨厌我，也好过现在这副模样。”
她原本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缺德的事，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裴子珩，光这件事，好像就缺德到家了。
明明……他那么好。好到让人很难不心动。
“大理寺还有卷宗要处理，我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记得跟我。”
“裴子珩，你不妨试一试喜欢别人。或许——”她的话，又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咽了回去。
听她这么，裴子珩温润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眼神也从柔和变得复杂。过了许久，才听到他开口：“此事……我无能为力。”
喜欢上楚婳，就好像是他的宿命一般。
若是早知道有今日，在镇子里那会儿，在子安开玩笑让楚婳做他嫂嫂的时候，他就应该顺着应下的。
“对不起，我不该这话。”
此刻的楚婳，只觉得愧疚不已，却听到耳畔响起了那道温润的嗓音：“你永远无需向我道歉。
时辰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万福居这几日又上了不少新菜式，万掌柜一直念叨着让你尝一尝，给些意见。”
“好，等我得空了就去。”
等裴子珩走后，楚洵走到了她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有所思道：“妹，我看这裴子珩不错啊。真的不考虑考虑？”
楚婳摇了摇头，轻声道：“若是真考虑了，岂不是害了人家？”
“害了人家？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楚洵还要追问，楚婳却打断了他：“兄长，我想吃西街的烤鸭了。”
若再不转移话题，凭着自家兄长这性子，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行行行，多大人了，还嘴馋。我这就去买，你在府中等着。”
“好。”楚婳笑着应道。
“记住，哪儿也不许去。”楚洵不放心地叮嘱道。
他也是回了府后才知道这些日子竟然出了这么多事。他这个当兄长的，也太失职了。若不是自家妹运气好，不定就……
楚洵的眼中除了自责，还有心疼。
正如他父亲所言，楚婳自就乖巧懂事。时候，她还问他，为什么祖母不喜欢她。
那时候的他，随口了一句“只要你又乖又听话，祖母便会喜欢你的了”。
现在想来，他都想给自己一巴掌。若不是他那番言论，怎么会让他妹受了那么多苦，还往肚子里咽。
如今，他们已经分家了。可是军营里又太忙了，他们父子几乎不着家。整个楚府，都是自家妹一个人打理着。
他父亲昨日，他枉为人父。他又何尝不是枉为人兄呢。
“好，我知道了。”楚婳的脸上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又接着道：“兄长，我还想吃万福居的糕点。”
“好，你想吃的，兄长都给你买。”楚洵倒是乐意被使唤。一眨眼，便已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到了夜里，楚婳正准备歇下，忽闻得屋外的动静，连忙披了件外衫，快步走了出去。
一出门口，便看到了行色匆匆的楚怀良父子。
“爹爹，兄长，你们这是……”
“边疆来报，北齐的军队来犯。我军形势危急，不能再耽搁了。”
闻言，楚婳心中大惊。这是……又要打仗了？
之前北齐国跟启国不是签了休战书吗，怎么又……
她自然知道，作为将士，保家护国才是宿命。可是这抛头颅洒热血的人是自家父兄，她的心底涌起了浓浓的不安。
看到她眼底的担忧，楚怀良连忙出声宽慰道：“婳儿，陛下了，打赢了这一仗，便让我们父子俩解甲归田。
到时候，咱们找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也过一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可好？”
“好。爹爹，兄长，你们一定要心。
这仗打不打得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平安归来。”
楚婳这才发觉，她的声音竟然止不住地颤抖。
上一次，楚家父子上战场的时候，她还没来到这个异世。他们于她而言，不过是陌生人。可如今，她心底早已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父兄，却要亲眼看着他们赶赴边疆，上场杀淡…
“傻孩子，哭什么？”楚怀良布满老茧的指腹，轻轻地擦着自家女儿的眼角，满脸慈爱地看向她，不放心地叮嘱道：“我们不在府中的这段时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好，您放心就好。”
楚府门外，是整装待发的士兵。他们个个身披铠甲，手持长枪，眼神中满是坚毅。
楚怀良锐利的眼眸如鹰隼般扫视着众人。
“诸位将士！”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起，瞬间压住了嘈杂声。
众将士齐齐抬头，目光汇聚于他身上，等待着他的号令。
楚怀良拔出手中的长剑，剑锋指，慷慨激昂道：“今日，北齐大军犯我边境，烧我村舍，掠我百姓。我等身为大楚将士，保家卫国，在所不辞！”
话音才落，将士们便齐声高呼：“愿随将军，保家卫国，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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