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晶内部的震动突然停止。
陈墨耳中轰鸣的青铜震颤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如古钟般低沉的嗓音，每个音节都仿佛被青铜浇铸过，带着三千年岁月磨砺出的钝重：“吾名——玄黎，黄泉炉初代命契者。”
他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这个名字在系统之前解锁的司命殿残卷里出现过，是千年前与司命殿首任殿主签订“阴阳共守”誓约的男人，后来却因执念入魔，成了黄泉商媚开派始祖。
“陈墨！”苏檀的双尺重重戳地，尺身云纹金光暴涨，在两人身周划出半圆屏障。
她另一只手死死攥住陈墨的袖口，指尖几乎要掐进他腕骨——避阴玉在她掌心烫得发红，血色纹路正顺着她手臂血管攀爬，“这是意识具象化！他在用黄泉炉反哺自身！”
陈墨盯着血晶。
刚才还在消散的陈远山虚影突然被黑雾裹成茧，黑雾翻涌间“噗”地裂开，一道更苍老的影子被吸了进去。
水晶表面浮现出斑驳铭文，倒映出一张模糊的脸——眉骨与陈远山有七分相似，眼窝却深陷如枯井，幽蓝火焰在其中明明灭灭，像两盏悬在黄泉道上的引魂灯。
“你既为司命殿余脉，便应继承命契。”玄黎的声音裹着黑雾弥漫出来，陈墨的司命令在口袋里烫得发疼，仿佛要融化进他血肉里，“成为新一代炉主，黄泉商媚权柄，司命殿的秘辛，皆奉于你。”
红光从血晶中窜出，在陈墨面前凝成半透明的契约印记。
那是只衔尾蛇，蛇身由无数细的血字组成，每个字都是他听过的——“陈远山，2003年秋夜失踪”“陈渊，十年前死于古村阴婚”“陈墨，24岁，博物馆保安”。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响：
【检测到黄泉炉命契传承事件，触发SS级抉择】
【选项一：接受命契（奖励：黄泉炉初级掌控权，解锁“生死铸炉”能力）】
【选项二：拒绝传承（奖励：反契屏障·司命血，可抵御命契侵蚀24时）】
【选项三：暂缓回应（无奖励，可争取3分钟调查时间）】
陈墨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三前在仓库找到的父亲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着“玄黎的誓约是枷锁，炉主的权柄是毒酒”；想起上个月在阴阳市遇到的陈渊，那家伙临死前用血在他手心画的衔尾蛇；想起系统升级时跳出的警告：“当黄泉炉呼唤‘继承人’，司命殿的血不是钥匙，是祭品。”
苏檀的屏障突然出现裂痕。
她咬着唇，额角渗出冷汗——避阴玉的血色已经爬上她脖颈，像根红绳勒住咽喉：“别信他的权柄。我在敦煌修《往生图》时见过类似契约，他们要的不是炉主，是能替黄泉商盟吞掉司命殿气阅活容器！”
陈墨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青铜戒指。
那是父亲失踪前留下的，内侧刻着“墨儿生辰”四个字，此刻正随着司命令的灼烧发烫，烫得他掌心发疼。
他突然想起时候父亲教他折千纸鹤，“有些约定，从一开始就是陷阱”。
“选三。”他对着空气出选项，同时反手握住苏檀手腕，将她掌心里的避阴玉按进自己心口。
温热的玉贴着司命令，两种烫意交织成刺，却让他头脑更清醒。
另一只手探进战术腰带，摸出那个用红布裹着的碎片——三前从古墓盗洞中捡的“誓缚容器核心残片”，系统当时提示“可破千年旧契”。
血晶在他靠近时剧烈震颤。
陈墨咬着牙将残片按进裂痕最深处，在青铜与水晶摩擦的尖啸声里，他听见玄黎的声音突然出现裂痕：“你……你竟迎…”
残片没入的瞬间，整个空间像被扔进热油的冰块。
血晶表面的铭文疯狂翻转，原本清晰的玄黎面孔开始模糊，幽蓝火焰忽明忽暗，像要被风吹灭的烛火。
苏檀的屏障“砰”地碎裂，她踉跄着撞进陈墨怀里，却在看清血晶变化时瞪圆眼睛——那些原本组成衔尾蛇的血字正在崩解，“陈墨”两个字裂成碎片，飘向血晶深处。
“命契未定，宿命待择。”血晶突然发出嗡鸣，新的铭文随着震颤浮现，每个字都在渗血，“你以为你能逃过命运？”
陈墨的司命令在口袋里炸开。
他眼前闪过白屏，系统提示疯狂刷屏：【检测到外来意识入侵！】【司命血激活！】【残余屏障剩余12秒！】
苏檀猛地抬头，她看见陈墨眼底闪过一道金光——那是阴阳眼残篇升级后的征兆。
下一秒，血晶中的面孔彻底消散，最后一句话却像钉子般钉进两人耳膜：“命运本身……就是你无法斩断的契约。”
空间突然塌陷。
陈墨本能地将苏檀护在身后，却见血晶裂痕里涌出的黑雾开始倒卷，像被什么无形的手扯回另一个世界。
地面的青铜戒指发出嗡鸣，自动跳进陈墨手心，戒内侧的“墨儿生辰”四个字泛着幽光，仿佛在回应某种呼唤。
苏檀抓住他肩膀，声音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刚才……那残片？”
“系统能破旧契，但显然不够。”陈墨低头看向掌心的戒指，又抬头看向已经恢复平静的血晶——它此刻只是块普通的红水晶，连裂痕都消失不见。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系统提示停在最后一条：【玄黎意识体撤离，黄泉炉暂时封闭。】【检测到司命殿血脉异常活跃，建议24时内检查身体。】
“但至少……”他转头对苏檀笑了笑，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她肩头上，“我们知道他怕什么了。”
苏檀望着他泛白的嘴唇，突然伸手按住他后心。
驱邪符的余温透过衣服传来，她能感觉到他心跳快得离谱：“下次……先选有奖励的选项。”
陈墨刚要开口，手机突然震动。
他低头看屏，瞳孔骤缩——是条陌生短信，只有一张照片：父亲站在某个青铜鼎前，身后的阴影里，隐约能看见半张带着幽蓝火焰的脸。
短信内容只有四个字：“命契未断。”
血晶在两人身后突然发出轻响。
陈墨猛地回头，却只看见自己和苏檀的倒影，重叠在光滑的水晶表面，像两张被命轧在一起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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