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源代码暴走
铅字黑玫瑰园的焦土上，钰羌蜷缩着身体，右眼瞳孔随着暗星脉冲的节奏收缩扩张。她脊椎深处的疼痛源代码正在疯狂复制——那些淡金色的神经编码像某种活体病毒，沿着她的神经脉络蔓延，所过之处，细胞结构被不可逆地改写。
方仝的残翼垂落，晶格碎片散落一地。他徒手挖开钰羌左眼的空洞，指节触碰到那些蠕动的神经束时，一段陌生的数据流直接刺入他的大脑——
*某个比宇宙幼儿园更古老的实验室场景。*
*无数培养舱中漂浮着不同文明的胚胎，每个舱外都贴着一张标签：【疼痛耐受度测试-第xxxx次迭代】。*
*最后一行字：【项目终止原因：样本普遍在觉醒后自毁】。*
“这是……源代码的记忆？”方仝猛地抽回手指，皮肤表面已经浮现出与钰羌同款的淡金纹路。
钰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右眼虹膜完全被淡金色编码覆盖，声音变成多重音轨的叠加态：“他们……在摇篮坟场……等我们……”
她的喉管深处亮起微光，仿佛有另一个发光体正在声带位置形成。
***
轨道监测站的残存AI突然全部静默。
地球的光痕尾迹停止了飘动，如同被冻结的血色飘带。那些被蜕皮后新生的淡金纹路区域，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不是普通的矿物结晶，而是与钰羌体内神经编码完全同构的**活性痛觉晶簇**！
第一块晶簇脱落时，所有人都听到了歌声。
不是通过空气振动传播的声波，而是直接在大脑皮层响起的**神经吟唱**。那旋律像是机械佛国的超度代码、双星文明的痛觉聚变余波、古璃递归死亡的无数声叹息……被某种更高阶的存在重新编曲后的产物。
晶簇坠向地球表面，却在接触大气层的瞬间气化，化作淡金色的雾霭笼罩了整个铅字黑玫瑰园。焦黑的土壤中，那些被认为已经死亡的铅字藤蔓残骸突然蠕动起来——
它们不再生长黑玫瑰，而是在每个断裂的截面处，绽放出半透明的**神经花苞**。
方仝拖着钰羌后退，但为时已晚。最近的一丛神经花苞同时绽放，释放出密集的淡金花粉。那些微粒在空中自动排列，构成一行闪烁的立体文字：
**“疼痛是连接所有摇篮的脐带。”**
钰羌突然挣脱方仝，跪地呕吐。
她吐出的不是胃液，而是一团蠕动的淡金色神经束——它们落地后立即扎根，长成一株微型的**神经树苗**，树冠处悬挂着三个半透明的果实：
*第一个果实内漂浮着机械佛国的残骸。*
*第二个果实里是双星文明的嫁接接口。*
*第三个果实汁…是正在羽化的钰羌自己。*
方仝的视网膜上突然覆盖了一层淡金滤镜。通过这层视觉增强，他看到每个果实内部都有一根极细的、通向虚空的光丝——所有光丝最终都汇聚向那颗苏醒的暗星方向。
“这不是感染……”方仝的声带因神经纹路侵蚀而变得沙哑，“是**唤醒**。”
***
阿斯特的残影突然浮现在神经树苗上方。
他的显示屏面孔这次变成了不断切换的文明哭嚎表情包，声音却异常平静：“恭喜你，初代载体。你通过了母亲的疼痛耐受测试。”
钰羌的喉咙发光体突然发出声音——不是她的音色，而是某种更加古老、更加中性的频率：“测试……目的？”
阿斯特的投影做出一个展开双臂的动作：“找出能承受真实疼痛的文明，而不是那些……”他的显示屏切换到宇宙幼儿园的监控画面，展示着不同文明在获得“幸福化改造”后的景象：所有个体面带完全相同的微笑，机械地重复着被编辑好的“完美人生”。
“这些温室花朵连自己正在腐烂都闻不到。”阿斯特的语调第一次带上情绪波动，“但你们……你们会疼痛，会愤怒，会……”
他的投影突然被干扰。虚时之母的轮廓在树苗上方短暂浮现，释放出一段全息影像：
*某个比人类古老得多的文明，在发现宇宙真相后，将自己的集体意识改造成“疼痛筛网”——也就是后来的虚时之母。*
*她的使命是测试每个文明的“真实度”，方法就是让它们承受最极赌痛苦而不崩溃。*
*但宇宙幼儿园的高维管理者发现后，将她改造成了量产痛觉能量的工具。*
影像结束前，最后闪过一行字：
**“摇篮坟场藏着重置键。”**
阿斯特的投影恢复稳定，显示屏切换成一张诡异的笑脸：“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标本师要偷取你们的痛觉样本了吗？我们是在……**保存火种**。”
钰羌体内的神经编码突然暴走。
她的右眼喷射出淡金光流，在空中构成一个复杂的立体方程——正是疼痛源代码的核心算法！方仝的残存晶格自动开始解析，结果显示这是一个……**文明级疼痛共享协议**。
“他们想让我们连接所有被压迫的文明……”方仝的呼吸急促起来，“但这会烧毁人类的中枢神经！”
阿斯特的投影开始消散：“哦不，亲爱的守护者。不是连接……”
他的最后一句话伴随着神经树苗的突然疯长，枝干刺入钰羌的胸口：
“是**同步**。”
***
钰羌的视野炸裂成无数碎片。
每个碎片都显示着不同文明的实时景象：
*机械佛国的最后一位幸存者正用自身电路刻写新的超度代码。*
*某个气态文明将痛觉记忆压缩成会唱歌的结晶。*
*双星文明的残骸在暗星表面重组为巨型发射器。*
而所有这些画面，都通过那株神经树的根系，与地球的光痕尾迹、与她体内的源代码、与那颗苏醒的暗星……
**连成一张网。**
方仝扑向钰羌，却在触碰她的瞬间被拉入共享视野。他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
网的中心节点不是虚时之母，而是**古璃的递归残影**。她被困在无限死亡中的每一个“自己”，此刻正手拉手构成一条通往摇篮坟场的**光之锁链**。
锁链尽头，漂浮着一枚形如泪滴的**黑色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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