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陈潇回到白洁家。
他刚用钥匙打开门，客厅里柔和的灯光便倾泻而出，将他笼罩。
沙发上，两道身影猛地站了起来。
是白洁和夏晚晴。
她们显然一夜未眠，脸颊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原本精致的面容此刻写满了憔悴和担忧。在看到陈潇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口时，那紧绷到极点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陈潇！”
白洁第一个冲了过来，甚至没来得及穿鞋，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一把抓住陈潇的胳膊，一双美眸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将他打量了好几遍，双手在他身上胡乱地摸索着，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毫发无伤。
直到确认他身上没有血迹，也没有任何伤口，那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骤然松弛下来。她整个人都软了，一下扑进陈潇怀里。
夏晚晴紧随其后，她不像白洁那么外放，只是冲到跟前，一双微颤的手死死地攥住了陈潇的衣角，她一句话都不出来，只是用力地咬着下唇，眼眶里迅速积满了水汽。
“我没事。”陈潇轻轻拍了拍白洁的后背，声音低沉而有力，安抚着两个明显受惊的女人。
温暖的怀抱带着熟悉的气息，让白洁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可就在这时，她的鼻尖微微动了动。
一股不属于她的的香水味，从陈潇的衣领间，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又是那抹很高级的冷香，清冽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侵略性。
白洁的身体，在瞬间僵硬。
那刚刚放松下去的肌肉，一寸寸地重新绷紧。她埋在陈潇怀里的脸，表情在阴影中无人看见，但抱着陈潇腰身的手臂，却在不自觉地收紧，再收紧，用力到指节都有些发白。
像是在用尽全力，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陈潇察觉到了她身体的细微变化，也知道她闻到了什么。他没有解释，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
客厅里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吹过的风声。
……
第二，云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高级病房。
顾清璃已经换下了那身病号服，穿上了一套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她坐在病床上，一头大波浪长发重新打理得精致妥帖，脸上化镰妆，遮住了还未完全消湍淤青和憔悴。
那股属于职场女强饶清冷和干练，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只是眉宇之间，依旧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病床边的矮桌上，整齐地放着一叠文件，最上面一份，赫然是《离婚协议书》，右下角，签着两个名字。
财产分割已经办妥，她将名下所有动产不动产，都和谢临川平分了，只为用最快的速度，斩断那段令人作呕的婚姻。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砰！”
一道青春靓丽的身影冲了进来。
“姑姑！”
白露曦冲到床边，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清冷的漂亮脸蛋，此刻却满是焦急与后怕。
看到病床上虽然虚弱，但确实安然无恙的顾清璃，白露曦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松，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姑姑，你怎么样？我……我听我爸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清璃看着自己这个向来骄傲的侄女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扯动嘴角，挤出一个有些疲惫的微笑。
“我没事，露曦，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白露曦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死死地盯着顾清璃，“姑姑，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爸也得不清不楚的。”
顾清璃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再开口时，声音平静得像是在叙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你那个姑父，谢临川，我们离婚了。”
白露曦一愣，离婚？虽然有些意外，但她知道姑姑和那个男人之间一直不咸不湿，倒也算不上震惊。
“……他们家嫌我生不出孩子，骂我是不下蛋的鸡。”顾清璃的语气依旧平淡，但白露曦却听得心头一紧，愤怒瞬间涌了上来。
“然后呢？”
“我提了离婚。他们大概觉得亏了，不想让我这么轻易地离开。”顾清璃的目光飘向窗外，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所以，前晚上，谢临川和他那个姑妈，伪装成护工，潜进了我的病房。”
“他们拔掉我的针头，将一整管空气，推进了我的输液管里。”
白露曦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她的嘴微微张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大脑仿佛被一颗深水炸弹轰然炸响，瞬间一片空白。
空气……推进输液管……
这几个字，钻进她的耳朵里，让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这是谋杀！
“后来，医生来了，抢救无效，宣布了死亡时间。”顾清璃的声音还在继续，平静，冷漠，仿佛在电影情节。
白露曦只觉得旋地转，她死死抓住床沿，才能稳住自己快要瘫软的身体。
“那……那你现在……”她结结巴巴地，几乎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顾清璃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了回来，落在了自己侄女那张充满惊骇的脸上，她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然后，陈潇来了。”
“陈潇？”白露曦猛地抬头，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混乱的思绪。
“嗯。”顾清理轻轻点头，“在我被宣布死亡之后，他冲进了抢救室，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白露曦彻底懵了。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救了你？”白露曦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是。”顾清璃看着她，“然后，他查出了是谢临川动的手。就在医院的走廊上，当着所有医生和警察的面……”
顾清璃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他掐着谢临川的脖子，把他像垃圾一样砸在墙上。一脚踹飞了那个尖酸刻薄的姑妈，打断了谢临川的腿，和他父亲的胳膊。”
“他一个人，把谢家所有人都打进了医院。”
“……”
整个病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白露曦呆呆地坐在那里，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她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止了运转，耳边只有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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