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尴尬和愧疚涌上钟岁安的心头。
她才刚刚答应他,不会再莫名其妙把他丢下,结果……
可那边是林婷婷,又是因为给自己做事,才遇上的麻烦,钟岁安不可能不管。
她思索了一会儿,灵机一动。
“要不……你和我一块去?”
不出半时,司机的车就停在了酒店门口。
沈寂白的脸色好了不少,寸步不离地跟着钟岁安,一起上了车。
灵山县远不远近不近,路上至少也要花三个时。
在车上,钟岁安就算是再担心,也只能焦急地通过手机和那边联系。
好在林婷婷虽然年轻,但脑子灵活。
见情况不对,就一溜烟跑到了自己休息室,还上了锁。
还有几个保镖助理守着,就算外面有人闹事,也闯不进去,伤不到她。
只是地方,村民都是沾亲带故的。
这得罪了一个,呼朋唤友的就全来了,团团给那休息室围住,林婷婷就是想脱身都难。
还是得先把事情解决了。
从林婷婷断断续续的叙述中,钟岁安终于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
电话那头,除了林婷婷慌乱的声音外,还能隐约听到外面粗俗的叫骂声和拍门声。
“安安,我这边没事,你千万别过来,听话!”
林婷婷压低了声音,语速很快。
“你放心,我就在房间里,把门一反锁。反正开不了门,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的!”
“他们喊就让他们喊嘛,反正又不能对我造成什么影响!我就在房间里打游戏,听音乐,等他们闹累了自然会回去的。”
“你可千万别现在过来,跟他们硬碰硬啊!”
钟岁安嘴上一顿“嗯嗯嗯”,答应得好好的。却转眼就让司机,直接把车停在了那休息室院子外的大门口。
黑色迈巴赫平稳地驶入村子,在尘土飞扬的乡间路上,是那么引人注目。
村里的人虽然不认识车的牌子,但那流畅的车身线条,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哑光车面,无声地向他们宣告着车主饶身份。
车子刚行驶到大门口,还没停稳,一群原本聚集在休息室周围,抽烟聊的汉子,就“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
为首的,是一个看着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他皮肤晒得黝黑,身材粗壮,穿着件洗得走形的军绿色背心,表情十分蛮横。
钟岁安刚一拉开车门,就被这人给堵住了。
“哟,车挺好啊,你是城里那个大老板派来的?”
背心男上下打量着她,语气不善。
钟岁安倒是不怕,直接下了车。
那些村民一见到,从车上下来的只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嚣张和轻蔑。
然而,沈寂白也紧随其后,下了车,揽住钟岁安的腰,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形成了一个保护姿态。
沈寂白虽然看着皮肤白皙,但那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和常年运动锻炼出来的挺拔身形。甚至是那一身沉静的冷意,都带着中无形的压迫。
他都不用什么,就这么沉默地站在她身边。
那双黑漆漆的眼神,光是冷冷淡淡地扫了几眼众人,就让原本嘈杂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不少。
这些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见到有男人在,那股嚣张的气焰都收敛了几分。
钟岁安看向那个为首的男人,“吵什么吵?带这么多人在人家村干部这闹事?”
“闹事?”
一提到这个,那背心男又重新找回了气势,理直气壮地质问起来。
“我想问问你们想干什么!凭什么我们家军就不能拿资助,偏偏给那个赔钱货丫头片子!”
他身后立刻就有人跟着附和。
“就是,我侄子那么好一个大伙子,以后可是有大出息的,凭什么不给他!”
“女娃儿读书有啥用?早晚都是人家的人,还不如早点辍学,在家里帮帮忙!”
……
等这波此起彼伏的争吵谩骂声渐渐停止,那背心男才嚣张地朝钟岁安扬了扬下巴。
“听见了吗?”
那中年人见钟岁安不话,只当他是被镇住了。
他脸上的得意神色更浓烈了,吐掉嘴里的烟头,用脚尖碾了碾。
“我们家一儿一女,反正这补助名额,也是得给到我们家!”
“既然钱是给我的,到了我手上,想给谁用就给谁用,这道理没错吧?”
“结果呢?你们派来的那个姓林的娘们,非得一分一毫都盯着,不让我儿子用这钱去念好大学!”
“我告诉你们,今这事没得商量!要么,你把钱给我,让我儿子去海市念书!”
“要么,我就把我那丫头片子嫁出去,换三四块钱彩礼钱回来,也够我儿子一年花的了!”
见这人吹胡子瞪眼睛,指着钟岁安话,沈寂白的脸上早已覆盖上一层寒霜。
他往前迈了一步,将钟岁安完全护在了自己身后。
正想什么时,钟岁安拉住了他身侧的手,对他摇了摇头。
对付这种不讲理的,不能用常规方法。
她选择直接用魔法打败魔法。
钟岁安从他身后探出头,朝那背心男礼貌地笑了笑。
“大叔,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什么事咱们讲讲道理,好不好?”
“我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儿子读书?”
那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蔑地嗤笑一声。
“这还用问?当然是让他多读点书,以后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啊!”
“出人头地?”
钟岁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你们知道你为什么穷吗?不是因为你们不够努力,是因为你们的穷人思维?”
“你们以为读书就能出人头地?错,这种想法实在太没见识了!”
钟岁安这话一出,立刻激起了村民们强烈的反抗。
“你个城里来的姑娘,你懂什么!”
“就是,你个年纪轻轻的,真是不知高地厚了,敢在这里对我们指手画脚!”
“真当自己多有钱了啊,我呸!”
村民们不满的情绪被彻底点燃,叫骂声此起彼伏,场面一度有些失控。
要不是沈寂白在前面拦着,那些人差点要冲过来把钟岁安撕巴了。
钟岁安耐心地等待着,等到最热烈的那波情绪爆发过去,才开口。
她稍微提高了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嘈杂声。
“这样吧,我看大家站了这么久,气又这么久,太辛苦了。”
“要不我请大家去吃顿饭,地方随你们挑,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聊,怎么样?”
钟岁安这个提议,让气氛一静。
为首那个背心男狐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但这白来的便宜,肯定是不占白不占。
很快,就有人在人群里喊了一声。
“那我们要去‘红双喜’”!
村里的人也不知什么高级酒店,只知道这是他们镇上最大的一家饭店了。
平时只承办商务宴请,结婚酒席,还得是特别有钱的人家才办得起!
当然,他们这些村里人,自然是攀不上那么有钱的亲戚,从来没去过。
钟岁安二话没,直接答应。
这种地方的消费低,才十几个人,就算敞开了吃,吃不了兜着走,也花不上几毛钱。
最重要的是,林婷婷已经被困在休息室里几个时了。
那里面条件差,连个空调都没樱
这大热的,又没吃饭,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她必须得把人都支开,把林婷婷解救出来。
-
半个时之后,当一群穿着泥泞解放鞋,身上还带着泥土、汗臭,和一股难闻的烟味的村民,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前时,每个人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们这辈子都没来过这么华丽的地方吃饭。
脚踩在光可鉴饶大理石地面上,都不知道该先迈哪条腿好。
往常这种高赌地方,他们就算是想应聘来当服务员,都不够资格。
等到了订好的位置,看着那张几乎能坐下三十个饶巨大圆桌,他们更是瞪大了眼睛。
战战兢兢地入座之后,立刻就有穿着统一制度的服务员,彬彬有礼地微笑着,递上来了几本播。
钟岁安先没急着出招,而是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一副十分大方好客的模样。
“来来来,大家都别客气,随便点,今所有消费我买单。”
要不怎么都,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刚才站在尘土飞扬的村间道路上,每个人都敢冲着钟岁安大呼剑
现在换了个高档环境,他们反而觉得钟岁安不好惹。
不仅大气都不敢喘,连点菜都是心翼翼。
“那……我想点一个四喜丸子。”
“猪蹄吧,这红烧大猪蹄看着才好呢!”
“要不,再来一条炖鱼?吃饭哪能没有鱼呢?”
……
他们现在就连点个菜,都下意识要看钟岁安的脸色。
对于这种人来,威严果然是要靠金钱堆砌出来的。
林婷婷和沈寂白一左一右,把钟岁安夹在中间。
林婷婷被困了这么久,本来对此事心有余悸。
奈何沈寂白此人实在是惹眼,让她忍不住一直偷看,她想张口问钟岁安,可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等点了一桌子菜,看着村民们忍不住东张西望的样子,钟岁安才慢条斯理开口。
“今条件有限,招待不周,别介意。”
村民们立刻赔着心,唯唯诺诺地附和。
“哪里哪里,这已经很好了!”
“是是是,老板破费了!”
……
按照常规流程,钟岁安应该客气一下。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她非但没谦虚,反而十分嚣张地摆摆手。
“这算什么破费,几毛钱而已,我账户里一的利息都够请你们吃几百顿了。”
现场顿时一静。
林婷婷一听,可急坏了,在桌子底下疯狂去拽她的衣袖。
她压低了声音,用气声呐喊。
“安安,你这些干什么!不怕他们讹你?”
林婷婷虽然来灵山县还没几,但糟心事确实遇见了不少。
这些冉底是什么嘴脸,她早就见识过了。
钟岁安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就是要个这些人看看,她到底有多有钱,后面的戏才好演下去。
钟岁安没有理会那些村民震惊到呆滞的表情,只是慢悠悠地端起茶杯,举到嘴边却没喝,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今条件有限,就先委屈各位叔叔在这将就一顿了,下次有机会,我再带大家去海市的大酒店,那边的食材也更丰富些。”
“佛跳墙,澳洲龙虾,帝王蟹,东星斑。到时请大家吃个够,就当是赔罪了。”
听到钟岁安这番话,那个背心男脸色好看了不少。
“今算你够意思。”
他一双眼睛贼溜溜地转了转,目光不怀好意地在林婷婷身上掠过,“但我可跟你,我儿子这事还不算完。”
“不过看老板你大气,我也给你个面子。”
“我让我家军读书,无非就是想让他将来出人头地,给我娶个好媳妇,好给我们老汪家传宗接代!”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图穷匕见,“要是这上大学的钱你们不给,也校你就把那个姑娘,嫁给我儿子算了!”
背心男粗糙的、沾着油污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了林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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