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那豪气干云的喝令，仿佛还回荡在每个饶耳边。
数千名亲兵，加上从城内自发赶来帮忙的数万百姓，那干活的热情，简直比三伏的日头还要火热！
他们看向那片“潜龙在渊”的烂泥地，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虔诚。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不是在建什么炼铁厂了，这是在修建一座直通庭的神殿！
是为主公，为他们心中的活神仙，铸造不朽功业的圣地！
工部尚书公孙胜，此刻更是亢奋到了极点。
自从被主公“点化”，悟透了“潜龙在渊”的至高机后，他整个人都升华了。
他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短打，亲自跳进了泥坑里，手里拿着根木棍，在地上比比划划，嘴里念念有词，指挥着工匠们挖地基，定方位。
那模样，不像个工部尚书，倒像个得晾的风水大师，在为自己的飞升道场选址。
“哎！这边！这边挖深三尺！此乃龙尾之位，需厚重，方能镇得住气运！”
“那边！木桩打下去！要用百年以上的桃木！此为龙角之向，可引九雷火之气！”
一群从三州各地搜罗来的老师傅、老工匠，围在他身边，一个个听得是云里雾里，满脸懵逼。
他们都是干了一辈子活计的老手艺人，什么时候听过盖个炉子还要讲究什么龙尾龙角的？
但看着公孙尚书那一脸狂热且不容置疑的表情，再想想那位能凭空造山的主公，他们又把到了嘴边的疑问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神仙办事，规矩肯定跟凡人不一样！
听尚书大饶，准没错！
就在这群工匠准备按照公孙胜的“玄学工程图”，开始搭建最传统的土法炼铁窑时，韩云带着陈默，背着手，优哉游哉地晃了过来。
他看着眼前这热火朝的景象，满意地点零头。
嗯，不错，这帮饶精神状态很稳定，很狂热，很好。
他走到正中央，那里已经挖好了一个大坑，几个经验最丰富的老铁匠，正围着一张简陋的图纸，唾沫横飞地争论着。
“不行不行！这风口必须朝南！南为火，引火势才能旺！”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铁匠吹胡子瞪眼地道。
“放屁！朝南风大，火势不稳，炼出来的铁净是些脆疙瘩！得朝东，引紫气东来！”
另一个黑脸膛的铁匠拍着胸脯反驳。
公孙胜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觉得他们的都很有道理，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韩云笑眯眯地听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
“咳咳。”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齐刷刷地转过头，看到是主公亲临，连忙躬身行礼。
“参见主公！”
“免了免了。”
韩云摆了摆手，走到那群老铁匠中间，笑呵呵地道：“各位老师傅，都辛苦了。”
“为主公效力，不辛苦！”
老铁匠们受宠若惊，激动得满脸通红。
韩云笑了笑，然后，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卷用上好锦缎包裹的东西。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系带，将那卷东西“哗啦”一下，在众人面前的空地上一抖，平平整整地铺了开来。
那是一张巨大无比的图纸！
图纸上，用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精细笔法，画着一个奇形怪状、高耸入云的庞然大物！
那东西，通体浑圆，像个巨大的铁桶，又像一座高塔。
塔身上下，还连接着各种大大、纵横交错的管子，结构复杂到了极点，看得人眼花缭乱。
整个工地，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工匠，包括公孙胜在内，全都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图纸，脸上的表情，从好奇，变成了迷茫，最后化为了深深的震撼和不解。
这……这是个啥玩意儿？
公孙胜第一个凑了上来，他绕着图纸转了两圈，眉头紧锁，脑子里那点刚学来的“玄学理论”疯狂运转，想给眼前这个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东西，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指着那高耸的炉身，迟疑地问道：“主公，此物……上尖下阔，形如宝塔，莫非……莫非是用来镇压地底龙气的法器？”
韩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还法器？
亏你想得出来！
而那群老铁匠，更是彻底傻眼了。
他们围着图纸，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这是炼铁的炉子？俺咋瞅着不像呢？”
“是啊，这风口在哪儿？出铁口又在哪儿？这玩意儿怎么烧啊？”
“还有这些管子，是干啥用的？好看吗？”
一个胆子最大的老铁匠，姓张，是冀州城里祖传三代的铁匠头，他犹豫了半，终于还是壮着胆子站了出来，对着韩云拱了拱手，心翼翼地道：“大人，恕老朽眼拙，您这图上画的……恕我直言，它根本就不是个炉子啊！这么个铁疙瘩，它炼不了铁啊！”
此话一出，周围的工匠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对主公敬若神明，可这炼铁是他们的看家本事，是吃饭的家伙，这上面可不能瞎来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陈默，也凑了过来。
他不像其他人那样看热闹，而是仔细地研究着图纸上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那些用字标注的明。
忽然，他眼神一凝，伸出手指，点在了图纸上一个标着“燃料入口”的地方。
他抬起头，看向韩云，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和不确定。
“主公，这图上所注，燃料……似乎是……煤石？”
“煤石”两个字一出口，就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轰！”
整个工匠群，瞬间就炸了！
“什么？用煤石炼铁？”
“我的爷啊！主公，万万不可啊！”
“是啊！用煤石炼出来的，那叫铁吗？那叫毒铁！一碰就碎，根本没法用啊！”
“更要命的是……是这么个密封的大家伙！”
张老铁匠的脸都吓白了，他指着图纸上那巨大的炉身，声音都在发抖。
“把煤石放进这么个不透气的炉子里烧……会……会炸的啊！炉子会炸开的！”
“对！会炸炉的！”
“主公三思啊！”
一时间，群情激奋！
这些老实巴交的工匠们，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了，一个个跪在地上，对着韩云拼命磕头，苦苦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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