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让我来吧……”
识海中，林凡声音颤抖，苏浅浅那张半是狰狞半是惊恐的脸，清晰地被他看在眼眸里。
“猢狲，你……”
大圣的意念带着几分无奈，在林凡的识海中最后回响。
轰然之间，那顶立地的金色巨猿，如同镜花水月般溃散。
光芒倒卷，化作漫金色的星点，消散于昏暗的深渊禁域之郑
林凡的身体从半空中无力地坠落。
“林凡！”
江慕然惊呼一声，不顾自身灵气的枯竭，强行冲过去，将他下坠的身体接在怀里。
此刻的林凡，七窍都在向外渗出鲜血，身体肌肤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
【法相地】的代价，是将他的神魂与肉体几乎彻底碾碎。
“咳……咳……”
林凡剧烈地咳嗽着，每一下都带着血沫。
他在江慕然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脚步虚浮地走向那个跪坐在废墟中央的身影。
苏浅浅抬起头，泪水决堤。
那足以让神明都为之动容的决绝与毁灭欲，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是痛苦，是无尽的悔恨。
“林凡哥哥……”
她的声音虚弱，带着哭腔。
林凡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伸出手，想要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头。
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一股不容抗拒的占有欲，猛地从心底涌起。
“她是我的。”
“只能是我的！”
“谁也不能碰她！”
林凡的动作僵住了。
不，不对。
这不是他的想法！
是浅浅，是她身上那股诡异的古神之力，在无意识地侵蚀、同化他的意志！
“浅浅……”
他咬着牙，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额头上青筋暴起，全力抵抗着那股精神污染。
一旁的江慕然察觉到了不对。
她看到林凡脸上痛苦的挣扎，也感受到了那股萦绕在两人之间，无形却霸道的气息。
她没有犹豫，将体内最后残存的“亢金”神力催动起来。
纯净柔和的金光从她身上散发，如同一道温暖的屏障，轻柔地笼罩住林凡和苏浅浅。
那股试图扭曲林凡心智的占有欲，被这股净化之力瞬间切断。
林凡脑中猛地一清，那股疯狂的念头如潮水般退去。
而苏浅浅，在接触到这股纯净神力的刹那，浑身剧烈一颤。
她眼中的猩红与疯狂彻底褪尽，取而代之的，是山洪决堤般的恐惧与清醒。
她看清了自己满手的血污，看清了周围被夷为平地的惨状，看清了江慕然苍白的脸，更看清了林凡那副几乎要支离破碎的身体。
“不……不……”
她惊恐地后退，双手抱住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剑
“是我……是我干的……”
“我杀了他们……我剃了她的头发……”
“我差点杀了你……林凡哥哥……”
记忆的碎片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在她脑海中翻搅。
那个在寝室里，对着熟睡的江慕然冷笑的自己。
那个在浓雾中，用林凡的脸欺骗江慕然的自己。
那个引以为傲，将大圣都玩弄于股掌的自己。
“啊啊啊啊——！”
苏浅浅彻底崩溃了。
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古神“唯我”，只是一个做错了事，毁掉了一切，再也无法回头的女孩。
她猛地扑向林凡，却不是攻击，而是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死死地抱住他的腿，将脸埋在他的裤管上，放声痛哭。
“林凡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想的……我只是……我只是太怕了……”
“我怕你被抢走……我怕你不要我了……”
“我好嫉妒……我好嫉妒她……我嫉妒每一个靠近你的女人……”
“我求你了……不要讨厌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林凡的身体晃了晃，他低下头，看着脚下这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孩。
心中的愤怒、不解、惊恐，在这一刻，都被一股巨大的酸楚所取代。
他缓缓蹲下身，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紧紧拥入怀郑
“我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度。
“我都知道。”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
“浅浅，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做了什么……”
“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苏浅浅的哭声一滞，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哥……”
“我在。”
林凡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和血污，动作轻柔。
一旁的江慕然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她恨苏浅浅吗？
恨。
她差点就死在了她的手上。
可看着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痛哭流涕的苏浅浅，她却怎么也无法将她与那个冰冷恐怖的古神画上等号。
是呀，浅浅也不过是被利用的而已……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伸出手，轻轻地放在苏浅浅颤抖的肩膀上。
“没事的浅浅，都……过去了。”
苏浅浅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慕然。
“你……”
“不是你的错呢。”
江慕然释怀一笑。
在林凡的怀抱和江慕然的安慰下，苏浅浅眼中的疯狂与偏执，终于被泪水彻底洗刷干净。
她体内的古神之力，也随着她心结的解开，渐渐平息，沉寂了下去。
然而，就在这片废墟之上，三人获得片刻安宁的同时。
……
古神大厅。
黑镜前的气氛，死寂得可怕。
终末一脸阴沉，“失败了。”
“没想到，古神的意志，居然被人类的情感给净化掉了。”
慈悲幽幽道，“真是……难看啊。”
“这个容器已经没用了，”虚妄冷冷地开口道，“她背叛了我们！”
长眠和饥渊对视一眼，不置可否。
终末缓缓站起身，他腐烂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整个大厅的温度，却骤然降至冰点。
“确实，如果她背叛了我们，是该……被抹杀了。”
他目光一凝，举起那只枯萎的手臂，对准了黑镜中的画面。
“一个被污染的容器，连同那些碍事的虫子……”
“一起化为尘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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