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六斤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像是从沙子里滤出来的：“等等！”
吴一处的手从金属箱上收回，慢悠悠地拍了拍掌心，仿佛刚才那一下不是在威胁开箱，而是在掸灰。他转过身，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心里发毛。
“吧。”他，“我这人最讨厌等。”
虞媚儿站在通风口下方，法杖已经收了几分力道，但指尖依旧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蓝光。她没话，只是轻轻抬了抬下巴——那一瞬，张六斤腿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
“你……你们不能这么干！”张六斤往后退了半步，背抵住墙，“我又不是核心成员，抓我没用！”
“哦？”吴一处歪了歪头，“那你倒是，三级传送阵是给谁准备的？清洁工？还是送外卖的？”
空气凝了一瞬。
张六斤嘴唇动了动，最终咬牙：“我是替死鬼，行了吧？他们让我带一段假情报出来，吸引火力，真消息早就走别的线了。”
“聪明。”吴一处鼓了两下掌，“知道自己是炮灰还敢回来清脚印，明你还指望有人救你。可惜啊，人家现在巴不得你闭嘴。”
“所以我才在这儿！”张六斤声音拔高，“我要是跑了，他们直接灭口！我留下来，至少还能谈条件！”
虞媚儿忽然笑了，轻得像风吹过铃铛：“你现在谈的是活命，不是条件。”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张六斤手臂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跪下去。那不是疼痛，而是神经被精准扰动后的失控反应，就像体内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别……别来这套！”他喘着气，“我知道的真不多！”
“那就点有用的。”吴一处往前一步，靴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不大，却让张六斤瞳孔一缩，“西边那个冶炼厂，地下三层的密室，多久有人去一趟？”
张六斤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冶炼厂？”
“看来是真的。”吴一处回头看了虞媚儿一眼，“他还以为我们瞎猜的。”
虞媚儿点点头，手指微动，张六斤的抽搐立刻停了，但他脸色更白了，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清楚。”吴一处蹲下来，和他对视，“谁去取指令？多久一次？有没有固定时间？”
“每周三晚上……”张六斤声音发虚，“一个穿黑袍的人，脸遮着，从东南角通风井下去。其他人不准靠近，连守卫都得换班。”
“密码呢？”
“不知道！每次都是他自己输入，外面看不到！”
吴一处站起身，摸了摸下巴：“你没见过他脸，也没听过声音？”
“没有！但我听别人提过一句……疆烛九’。”
“烛九？”虞媚儿皱眉，“代号？还是名字？”
“不清楚……只知道他在‘沉船计划’里管调度。”张六斤喘了口气，“我完了，该放我走了吧？”
吴一处没理他，反而从空间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水晶镜片，往空中一抛。镜面一闪，浮现出一片模糊的地图轮廓，上面有几个红点缓缓移动。
“你在看什么？”张六斤瞪大眼。
“看看你的是真是假。”吴一处眯着眼，“系统刚扫到西区有异常魔力波动，时间刚好对上周三晚上十一点十七分。”
虞媚儿凑近看了一眼：“波动持续十二分钟，和你的进出时间吻合。”
“所以……”吴一处笑了笑，“你没撒谎。”
张六斤松了口气，刚想什么，吴一处突然又问：“除了冶炼厂，还有没有类似的地方？比如东边或者北区？”
“没有！真的没有！”张六斤急了，“要是有，我也不会只这一个！”
吴一处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转身走向角落那个金属箱。他这次没再犹豫，双手一用力，箱盖“咔”地掀开。
里面没有炸药，也没有武器。
只有一叠纸质文件，边缘微微发黄，最上面那份写着几个字：**第三阶段撤离路线草案**。
“哟。”吴一处挑眉，“还挺敬业，随身带着工作资料。”
虞媚儿走过来翻了翻：“全是加密的，但格式统一，应该是定期更新的情报汇总。”
“也就是……”吴一处把箱子合上，扛回空间，“这家伙虽然被当弃子，但手里还真有点干货。”
他转头看向张六斤：“你确定就这些了？再不，下次见面可能就是在坟里了。”
“我的都是实话！”张六斤几乎喊出来，“信不信由你！”
吴一处耸耸肩，对虞媚儿：“先关起来，别让他乱跑。”
虞媚儿点头，抬手打出一道银色符文，贴在张六斤胸口。符文一闪即逝，融入皮肤，只留下淡淡一圈光痕。
“这是追踪咒，也是禁魔环。”她，“你想逃，它会让你全身麻痹；你想呼救，它会堵住你的嗓子。老实待着，亮前没人找你麻烦。”
张六斤还想争辩，吴一处已经拎着他后衣领，几步穿过客厅，打开厨房角落的一扇暗门，把他推进地下室。门“砰”地关上，锁扣自动落下。
屋内终于安静下来。
虞媚儿靠在墙上，轻轻呼出一口气：“你觉得他的是真的？”
“八成真。”吴一处活动了下手腕，“三级传送阵不是闹着玩的，他要真是底层杂兵，根本接触不到。而且他怕死，但不怕我们杀他——明他知道我们不会轻易动手。”
“因为他是线索。”
“没错。”吴一处走到窗边，掀开一条缝隙往外看。风沙渐，远处的地平线隐约透出一丝昏黄的光。
“今晚就去看看那个冶炼厂。”他。
“太危险了，万一是个陷阱？”
“那就让它炸。”吴一处咧嘴一笑，“反正我死得起。”
他完，顺手从空间里掏出一瓶水灌了一口。瓶身上贴着标签：**新手村特供·大力神汽水**，底下还有一行字：喝了变猛男，不猛退十瓶。
虞媚儿瞥了一眼，忍不住笑：“你还留着这个？”
“情怀懂不懂？”吴一处把空瓶塞回空间，“当年一瓶换一把铁剑，我现在拿十把金剑都不换。”
虞媚儿摇摇头，正要话，忽然眉头一皱。
“怎么了？”
“刚才那个禁魔环……”她低声，“在他体内产生了轻微排斥反应。”
吴一处眼神一凝：“什么意思？”
“他的身体……好像被人动过手脚。”虞媚儿神色认真起来，“不是简单的强化，更像是植入了什么东西，藏在经络深处。”
“所以他们早就在防备背叛？”吴一处冷笑，“连替死鬼都装了后门？”
“如果他撒谎，或者泄露太多，可能就会被远程触发。”
“难怪他不敢多。”吴一处摸着下巴，“但现在他已经了冶炼厂的事，不管真假，对方都会察觉。”
屋外风声忽然一顿。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窗外。
沙尘中，一道极细的红线正从远方缓缓升起，笔直射向夜空，像一根竖立的针。
“信号弹。”虞媚儿低声道。
“不是他们的。”吴一处眯起眼，“颜色不对。”
那是橙红色，属于中立阵营的紧急联络标识。
“有人在求援。”虞媚儿。
吴一处沉默两秒，忽然笑了：“今还真是热闹。”
他抓起法杖，往门口走：“先去冶炼厂看看，顺路查查谁半夜放烟花。”
虞媚儿紧随其后，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地下室的方向。
那扇门依旧紧闭。
但门缝底下，一丝极淡的灰色烟雾正缓缓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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