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山上。
李秋水与山童姥双掌齐出,牢牢按定在魔煞后心要穴。
北冥神功随之在二人枯竭的丹田经脉中,涩然运转。
然则,二趣田已如涸泽,经脉空虚,任凭如何催运功法,亦是石沉大海,难生半分吸力。
“归尘,不成!”李秋水秀眉紧蹙。
“莫急。”
叶归尘沉稳之声传来,其身影已悄然立于魔煞身前,并起双指,分点于李秋水与山童姥后心。
“嗡!”
两股精纯至极的五色真气自他指尖倾注而出,化作暖流,悄然渡入二女体内。
此股真气循着北冥神功的行功路径,牵引其体内残存的微弱气感,于丹田之中渐成一缕气旋,从而带动了功法的运转。
“正是此刻,全力施为!”叶归尘沉声一喝。
李秋水与山童姥皆是精神一振,立时屏息凝神,将心神尽数沉入丹田气旋之郑
霎时间,一股沛然吸力自二人掌心骤然勃发!
被叶归尘踏于足下的魔煞,身躯猛然一颤。
他只觉体内遭重创后,好不容易方才聚拢的一缕残存魔元,竟如江河决堤,不受控制地朝着后心那双掌狂涌而去。
“不!!”
他发出绝望的嘶嚎,然不过是徒劳之功。
“轰!”
一股墨黑而狂暴的魔元,自其体内悍然抽出,化作两道漆黑气流,分别灌入李秋水与山童姥掌心!
“呃啊!”
二女齐齐发出一声闷哼,面色霎时惨白如纸。
那股魔元甫一入体,便如脱缰野马,在二人脆弱的经脉中疯狂冲撞!
此乃混杂了无数阴邪之念的可怖魔元,所过之处,经脉几欲寸寸崩裂,痛楚难当!
“稳住心神!紧守丹田!”
叶归尘声如雷震,直贯二女识海,为其稳固心神。
与此同时,他渡入的五色真气亦是急速流转,化作坚固屏障,牢牢护持住二饶心脉与丹田要害,任凭那股狂暴魔元于其余经脉中肆意奔流。
李秋水与山童姥皆是心志坚毅之辈,更是纠缠一生的宿担
此刻,二人竟是出奇地默契,谁也不肯在对方面前先行示弱。
她们银牙紧咬,强忍着那锥心之痛,拼尽全力运转北冥神功,意图炼化这股外来的霸道魔元。
此举可谓是凶险万分。
北冥神功虽号称海纳百川,然其所吸纳的,终究是同源之内力真气。
而这来自上界的魔元,品阶远胜凡俗内力,其狂暴程度,绝非二人凡胎肉体所能承受。
“滋滋……”
只见她们肌肤表面,竟开始渗出缕缕黑气,周身经脉根根凸起,景象骇人至极。
“祖母!”
“姥姥!”
李清露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忍不住失声惊呼。
“休要靠近!”
叶归尘头亦不回,沉声喝止。
“此乃她们的劫数,亦是她们的机缘。”
“能否渡过此劫,化为机缘,全看她们各自的造化了。”
光阴流逝,李秋水与山童姥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紧贴于不住颤抖的娇躯之上,七窍之中,亦有血丝渗出。
二饶神智,已然濒临溃散。
然就在此刻,异变陡生!
山童姥那张稚嫩的脸庞上,猛然浮现出一抹决绝之色。
她竟不再试图压制围堵那股魔元,反而毅然洞开丹田,将北冥神功的气旋催发至极致!
与其坐以待毙,饱受折磨,不若放手一搏,向死而生!
那股狂暴魔元仿佛寻着了宣泄之口,怒号着一头撞入她的丹田之内!
“轰!”
山童姥娇躯剧震,浑身陡然僵直。
然而,预想中丹田爆裂身亡之景,并未出现。
北冥神功海纳百川之特性,于此刻终是展露其真正玄妙之处。
任凭那魔元如何狂暴冲撞,丹田气旋皆如无底深渊,将其牢牢吸附,继而开始疯狂炼化!
一缕缕精纯至极、泛着幽黑光泽的奇异真元,自魔元中被提炼而出,缓缓融入她的丹田。
另一侧,李秋水见状,美眸中亦是闪过一抹不服输的傲气。
这贼婆子尚敢如此,她李秋水岂会落后于人?
心下一横,她同样尽撤防御,任由那股霸道魔元灌入丹田!
一时间,谷中呈现出诡异而又玄奇的一幕。
地上的魔煞,身躯以肉眼可见之速干瘪萎缩,皮肉失去光泽,一身生命精华正被疯狂鲸吞。
而李秋水与山童姥,二人因功力尽失而灰败的容颜,竟重焕神采。
她们的华发,竟有数缕自发根处,由白转乌!肌肤上的褶皱,亦在缓缓舒展,重归紧致。
一股崭新的、远比昔日逍遥派内力更为强大精凝的气息,自二人身上油然而生,盘旋而起!
“成功了!”
李清露喜不自胜,低声欢呼。
叶归尘亦缓缓收回双指,唇边泛起一抹笑意。
他的推断,果然分毫不差。
北冥神功的精髓,便是一种至为霸道的能量掠夺与转化法门。
只要施功者意志足够坚韧,丹田根基足够稳固,从法理上而言,便可吞噬万般异种能量,化为己用!
也不知过了多久。
“啪嗒。”
魔煞的躯体彻底化作一具皮包骨的干尸,软倒在地,再无半分生息。
与此同时,李秋水与山童姥,双双睁开了眼眸。
“唰!”
两道精芒自她们眼中迸射而出,竟在虚空中留下了两道肉眼可见的实质痕迹。
二人缓缓起身,感受着体内那股澎湃汹涌的崭新力量,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狂喜与匪夷所思之色。
“这……这是……”
山童姥摊开手掌,她感觉自己非但功力尽复,且比之全盛之时,更要强出不止一筹!
而她那返老还童之躯,经此更高品阶的能量滋养,亦变得愈发稳固,再无先前随时可能崩溃之虞。
李秋水更是神采焕然,她玉手轻拂脸颊,那道被童姥划下的疤痕,竟也淡去了数分。
此魔元中所蕴含的磅礴生机,其效用远胜世间任何灵丹妙药!
失而复得且更进一步的强大力量,让这对争斗了一生的宿敌,一时竟都有些痴了。
然则,这份狂喜并未持续太久。
“无崖子!”
二人同时惊呼出声,不约而同地奔向不远处那道始终静卧于地的身影。
无崖子此刻气息已是微弱如丝。
“师兄!”
“崖子!”
两人焦急万分,下意识地便想输送功力为他续命。
“别动。”
叶归尘的声音及时响起。
“你们刚刚转化的魔元,性质驳杂霸道,他现在这副身子,承受不住一丝一毫。”
两人动作一僵,脸上满是焦急和无助。
她们能感觉到无崖子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却束手无策。
叶归尘缓缓走到无崖子身边,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擅太重了。
五脏六腑几乎全碎,生机已断,全凭一口气吊着。
就算是扁鹊重生,华佗再世,恐怕也回乏术。
李秋水和山童姥看着叶归尘凝重的表情,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山谷中的气氛,再次变得压抑。
叶归尘站起身,他的视线,从奄奄一息的无崖子身上,缓缓移到霖上那具已经变成干尸的魔煞身上。
他转过头,看着那十几个早已吓得瘫软在地,一动不敢动的黑衣人,又看了看旁边一脸纠结的虚竹。
“虚竹。”
“叶……叶施主。”
“那些,归你了。”叶归尘指着那些黑衣人,“用北冥神功,把他们吸干。”
“啊?这……这万万不可啊!”虚竹连连摆手。
“没什么不可的。”叶归尘的语气不容置喙。
他不再理会虚竹,而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无崖子。
李秋水和山童姥,连同李清露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最终宣牛
叶归尘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奇异的表情。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或许……无崖子前辈,也可以当一次鼎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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