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静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入楚都,没有惊动任何饶情况下,直接隐入老太傅等人为她安排的隐秘住所。她没有急于露面,而是如同耐心的猎手,隐藏于阴影之下,冷静地观察着楚都这潭浑水。
近十的时间里,楚都已然是二皇子党与三皇子党的角力场。双方在朝堂上互相攻讦,暗地里互相使绊子、抓把柄,斗得不亦乐乎。楚帝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有效掌控局面。
就在二皇子党凭借其在军中残存的影响力,逐渐占据上风,眼看就要形成大势,逼迫楚帝释放二皇子时,异变陡生。
数名坚定支持释放二皇子的官员,突然被爆出贪腐、渎职等丑闻,证据确凿,直接被下狱查办。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二皇子党的攻势为之一滞。线索隐隐指向三皇子一派,二皇子党怒不可遏,展开了更猛烈的报复。
而当三皇子党得意洋洋,准备趁势扩大战果,试图一举将二皇子党压垮时,他们阵营中的几位也接连出事。有的被揭发与地方豪强勾结,侵占民田;有的则被爆出官官相护,中饱私囊。同样是证据突然出现,打得三皇子党措手不及,损失了好几位掌握实权的中层官员。
一时间,朝堂之上乌烟瘴气,双方斗得两败俱伤,谁也没能取得决定性优势。二皇子依旧被关在宗人府,三皇子也没能如愿被立为太子。
幕后,司徒静放下手中由老太傅秘密送来的朝局简报,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她利用影卫的情报,老太傅等老臣的渠道和人脉,精准地投放着那些精心搜集或伪造的证据。时而助二皇子党打压三皇子,又时而帮三皇子党削弱二皇子一派。她就像一个平衡大师,决不允许任何一方真正做大。
她很清楚,只有让两派势力持续流血,彼此仇恨不断加深,她这个渔翁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收取最大的利益。同时,这种持续的混乱也能极大削弱大楚本就岌岌可危的国力,为大秦的介入创造最佳条件。
北线楚军大营,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穆远山看着斥候送回的最新情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大秦赵云、杨再兴两部先锋,悍然向前推进二十里!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挑衅,而是赤裸裸的战前部署,进攻的意图昭然若揭!
若在以往,他必定厉兵秣马,调兵遣将,加强前沿戒备,甚至考虑主动出击挫敌锋芒。但现在,他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让斥候退下。
进攻?拿什么进攻?军心离散,将领各怀鬼胎,后方朝堂乱成一锅粥,陛下的催战命令更像是一道催命符!
他目光扫过帐下诸将,能看到他们眼神中的闪烁不定。军中那几位二皇子的旧部将领,近日来更是行事张扬,与其他将领格格不入,隐隐有自成体系之势。
就在刚才,宇文霸通过秘密渠道送来急信,信中只有寥寥数语,却字字惊心:“楚都剧变,二、三皇子两派党争白热,互相构陷,已呈不死不休之势。陛下...身体堪忧,难以掌控局势。朝局崩坏在即!”
内有权斗倾轧,朝纲崩坏;外有强敌压境,兵锋已指。这仗,还怎么打?为谁而打?
为那个疯狂愚蠢、尽失民心的楚帝?
为那两个只顾争权夺利、视国家安危如无物的蠢货?
穆远山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福他一生戎马,忠于大楚,但如今的大楚,已非他愿意效忠的那个国家了。
“传令下去。”穆远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决绝,“各军严守营寨,加固工事。没有本帅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击,违令者,军法从事!”
这道命令等同于放弃了任何主动进攻的可能,转为彻底的被动防御。待众将神色各异地领命离去后,穆远山独自留在帐中,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他在思考退路。
不是他个饶退路,而是这几十万跟随他戍边将士的退路。继续死守,一旦秦军主力压上,军心涣散的楚军必然一触即溃,届时必然是尸横遍野。
投降?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忠君思想根深蒂固,让他难以立刻做出如此决断。
可眼下局势,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必须为那些信任他的儿郎们,找出一条活路。
“来人,传无恨前来见我。”
中军大帐内,穆远山将自己的忧虑和那个‘大胆’的想法和盘托出后,帐内陷入短暂的沉寂。他看向自己最信任的部下,第一军团长司徒无恨,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共同为这数十万将士谋出一条生路。
司徒无恨沉默片刻,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穆远山,沉声道:“元帅,末将...近日也收到了来自国内的密信。”
穆远山心中一凛,立刻想到了二皇子党:“是司徒睿的人?他们也想拉拢你?无恨,切不可......”
“不,元帅。”司徒无恨打断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惊雷在穆远山耳边炸响,“来信之人,是司徒静。”
“什么?公主殿下?!”穆远山猛然起身,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她...她不是在大秦吗?怎么会......”
司徒无恨,皇室旁支,人如其名,性格刚直,对大楚皇室忠心耿耿,但他忠心的一直都是那个大楚,而非某个昏聩的君王。
“信是通过绝密可靠的渠道送来的。有老太傅的信物和司徒静的亲笔手书,确认无误。她的确回来了。”司徒无恨肯定地道,“她在信中并未要求第一军团效忠于她,而是分析了眼下大楚的危局。她希望末将的第一军团能成为稳定局势、避免大楚彻底崩坏的力量,在关键时刻,支持一个能真正为大楚未来负责的人。”
穆远山震惊之余,迅速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司徒静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之前的计划,但也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性。至少,有司徒静在,或许能在与大秦的谈判中,为大楚争取到好一些的条件,避免最残酷的清算和屠杀。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的看向司徒无恨:“无恨,你...意下如何?”
司徒无恨握紧拳头,眼神挣扎,最终化为坚定:“元帅,末将以为,与其不战而降,不如支持司徒静。”
穆远山久久不语,最终重重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如此也好。”他低声道,“传令下去,第一军团与我们完全掌控的其他部队秘密戒备。同时,想办法给司徒静回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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