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道这里，抬头看了何杨一眼，见其没有反应又补充：“等风暴过去，这头铁牛，连同那位奇人、所有的工匠，以及那份最重要的操控图纸，全都……全都消失了，被深埋在霖下，成了一个只存在于野史中的传……”
这个故事，有点意思。
何杨满意地点零头，悬在江城喉咙前的那柄匕首，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凭空消失了。
那股扼住他全身、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无形力量，也随之烟消云散。
“噗通。”
江城双腿一软，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冷汗与尘土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何杨的眼神里，再没有半分之前的嚣张与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狂热与敬畏。
眼前这位爷，不是人，是神仙！
“这东西，现在还能动吗？”
何杨淡淡的询问。
江城连滚带爬地凑到何杨脚边，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一边用手拼命地拍打着自己胸脯，发出“砰砰”的闷响，一边信誓旦旦地保证：
“爷！您放心！”
“这‘撼山奴’虽然失传已久，但我老江家祖上三代都在研究！我这就给您演示，让您见识见识咱们老祖宗的智慧结晶！”
江城表现得十分热情。
就在他手舞足蹈，准备在何杨面前大展身手，证明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时，一个焦急万分、几乎变流的年轻声音，从铁牛的下方传了上来。
“喂！里面是谁！快出来！千万别乱动里面的东西！那玩意儿碰不得！”
来人正是先前那个年轻人。
江城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僵住，转而涌上一股不耐与恼怒。
他连头都懒得回，扯着嗓子就冲外面骂道：“滚一边去！少在这儿咋咋呼呼的，耽误了老子的大事，心把你子扔进去给铁牛当点心！”
骂完，他又立刻换上那副讨好的嘴脸，搓着手对何杨笑道：“爷，您别介意，外面那子不懂事，咱们继续，继续……”
罢，他像一只骄傲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一根最粗大的、锈迹斑斑的操作杆前。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猛地向下一拉！
“咯……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操作杆被拉动了不到一寸，便再也纹丝不动，只有几片铁锈簌簌地掉了下来。
江城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他很快掩饰过去，又跑到另一边，对着几个像是按钮的凸起一通猛按。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狭的空间里回响，可那些按钮如同焊死在上面一样，毫无反应。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江城的老脸涨得通红，干咳了两声，强行解释道：“这……这铁牛沉睡了几百年，有点毛病很正常，咱们再等等看……”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
“嗡——！！！！”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轰鸣，毫无征兆地从铁牛的最深处传来！
紧接着，整个巨大的铁牛内部，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这震动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狂暴，以至于江城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嘎吱……嘎吱嘎吱……”
外面，传来了无数机械齿轮开始转动的刺耳噪音，像是无数生锈的骨节在扭动，听得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人群的惊呼声、器物倒塌的破碎声，以及凄厉的尖叫与求救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啊——！它动了！它动了！”
“快跑！这牛疯了！”
“救命！我的腿！！”
.........。
何杨和江城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这尊庞然大物，正在不受控制地移动！
“这……这不可能……”
江城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充满了比之前见到何杨时还要浓烈的恐惧。
他意识到，情况完全失控了！
“停下！快给老子停下！”
他疯了一样平那些操作杆前，手忙脚乱地又推又拉，试图让这头发狂的野兽停下来。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那些之前还纹丝不动的杠杆，此刻却像是被注入了生命，疯狂地自行摆动，好几次都险些打在他的脸上。
豆大的汗珠，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背。
何杨懒得再看这个已经吓破哩的蠢货。
他身形一晃，来到牛腹侧面的一道狭缝隙前，向外望去。
外面的景象，已然是一片人间地狱。
那头巨大的铁牛，如同被激怒的洪荒巨兽，正迈着沉重而混乱的步伐，在工地上横冲直撞。
那两排布满了尖锐钉刺的巨轮，每一次转动，都将地面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帐篷、工具、刚刚挖出的沙土堆，在它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地撕碎、碾平！
几个来不及躲闪的工人，被那狰狞的牛角轻轻一扫，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在空中喷出一道血箭，重重地摔在远处，生死不知。
整个工地，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人们哭喊着，尖叫着，四散奔逃，那景象，宛如末日降临。
何杨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还在那儿徒劳地推着杠杆、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哭嚎的江城，脸上浮现出一种无语表情。
指望这个废物，还不如指望这头牛自动停下来。再待在这牛肚子里，除了陪着这个蠢货一起体验什么叫铁棺材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这头大家伙，是他眼睁睁看着被挖出来的。
现在它发了疯，自己总不能袖手旁观。
不再有丝毫犹豫，何杨趁着江城完全陷入崩溃，无暇他鼓瞬间，找到了侧面一个不起眼的舱门。
念力轻轻一推，锈死的门栓应声而断。
他身形如狸猫般一矮，悄无声息地从牛腹中滑了出去，稳稳地落在了混乱的地面上。
震耳欲聋的轰鸣，夹杂着人们绝望的哭喊，扑面而来。
何杨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尊正在疯狂肆虐、胡乱伤饶战争巨兽，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就在他刚准备出手之际！
“吁——”
一声悠长而高亢的马嘶，竟盖过了现场所有的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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