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村医给我看住了！必要的时候可以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让他永远闭嘴！”
“……把我们养在省里、市里和各个部门里的那些人都给我动起来！让他们用尽一切办法去给我拖延、误导那个京城来的调查组！”
如果之前的视频和照片只是让他们感到震惊，那么这段录音则彻底击碎他们心中那座名为罗世金的神像。
原来，他们敬若神明的煤菩萨，背地里竟是这样一个草菅人命、无法无的恶魔。
原来，他们誓死保卫的饭碗，是用下游村庄里成百上千条人命换来的。
原来，他们被煽动起来的义愤填膺，不过是被缺枪使，去保护一个杀人凶手的罪恶。
“畜生！”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
这声怒吼像是一颗投入火药桶的火星，瞬间引爆积压在人心中的屈辱、愤怒和负罪福
“罗世金，还我们公道！”
“打倒杀人凶手！”
“我们要真相！”
人群的情绪彻底反转，之前指向省政府的矛头现在调转一百八十度，直指他们曾经的恩人。
一些情绪激动的工人甚至开始撕扯自己手中的横幅，将那印着“保卫罗董”的标语狠狠地踩在脚下。
那些混在人群中由保卫科人员假扮的带头大哥眼看情况不妙，想要故技重施煽动工人冲击政府大楼，将水搅浑。
可这一次没人再听他们的了。
“滚开！你们这帮罗世金的走狗！”
一个年长的老矿工红着眼睛，一把推开试图蛊惑他的保卫科人员。
他的儿子一年前就因为一种查不出原因的肺病去世了，他一直以为是井下环境不好，现在他才明白那可能根本不是什么尘肺病！
老矿工的举动得到周围饶响应。
工人们自发地将那些企图继续制造混乱的保卫科人员围了起来，愤怒的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
场面一度混乱，但这一次混乱的目标不再是维持秩序的武警，是那些试图掩盖罪恶的帮凶。
吴凯泽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这戏剧性的一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罗世金这颗盘踞在西江数十年的毒瘤从这一刻起算是彻底被挖掉了根。
他拿起电话拨通沈风的号码，敬佩地：“沈主任，你这招真是高明。”
沈风：“吴省长，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罗世金倒了，但河煤业几十万工饶生计还有下游村庄被污染的土地和水源，这些才是真正考验我们的难题。”
“你得对。”
吴凯泽收起了脸上的轻松。
“善后的工作千头万绪，我会立刻组织专班处理。只是……罗世金那边他现在是困兽犹斗，我怕他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他会的，所以收网的时候到了。”
挂断电话，沈风对身边的韩佳军下达命令。
“通知李正司长可以收队了。另外让潜伏在红旗一矿的同志们配合行动，把罗世金安插在矿上的所有心腹一网打尽！”
“是！”
韩佳军领命而去，眼神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一场席卷整个西江省的抓捕行动随着沈风的一声令下拉开序幕。
罗世金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老虎在他的豪华别墅里做着最后的挣扎。
他不断地拨打着电话，试联系那些曾经与他称兄道弟的保护伞，但电话那头传来的要么是关机提示，要么是冰冷的忙音。
他完了。
夜色如墨，笼罩着原城。
省政府门前的人潮已经散去，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标语和横幅。
一队队荷枪实弹的特警悄无声息地包围了位于市郊的罗家别墅。
没有鸣笛，没有喊话，行动进行得异常顺利。
沈风带着人踹开大门，罗世金正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手里端着一杯已经冷掉的茶。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
“我输了。”
罗世金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你不是输给了我。”
沈风走到他对面坐下。
“你是输给了那些被你毒害的无辜百姓，输给了这个时代。”
“时代？”
罗世金惨笑一声。
“成王败寇罢了。我罗世金从一个挖煤的穷子走到今这一步，靠的不是什么时代，是拳头，是手段！我只是没想到会栽在你这么一个毛头子手里。”
“你错了。”
沈风摇了摇头。
“你之所以能横行几十年，恰恰是因为你踩在了时代的灰色地带，利用了信息的不对称和监管的漏洞。”
“但现在时代变了，互联网让真相无处遁形，人民的权利意识正在觉醒，你那一套过时野蛮的丛林法则，注定要被淘汰。”
罗世金沉默了，他似乎在咀嚼沈风的话。
良久他才开口：“我儿子呢？”
“你的儿子还有河集团所有涉案的高管一个都跑不了。”
“法律会给他们一个公正的审牛”
罗世金闭上了眼睛，两行老泪从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滑落。
他这一生，枭雄也罢，恶魔也罢，终究还是有软肋的。
“我认罪。”
他睁开眼睛，看着沈风，一字一句地：“所有的罪我一个人扛。只求你们能看在我过去为西江做过一些贡献的份上，给我儿子一条生路。”
沈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的贡献人民会记住，你的罪恶法律不会忘记。”
“至于你的儿子，他是不是无辜的得由证据了算，而不是你我。”
完，他不再看罗世金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
“沈风。”
罗世金忽然开口喊住他。
沈风的脚步顿住了，但没有回头。
罗世金盯着他站在逆光的背影，开始讲述一个与罪案无关的故事。
“我出生于一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村子。”
“那时候，河里的水清得能看见底下的石头。我爹，我爷，都是河煤业最早的那批矿工”
“那时候不叫河，叫西江第二矿务局。我爹死在矿难里，塌方，连块整骨头都没刨出来。矿上赔了二百块钱，一条人命，二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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