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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爬到头顶时,巴图把最后一块干粮塞进嘴里,粗粝的饼渣硌得喉咙发紧。他望着半山腰缠在树梢的雾,眉头拧成个疙瘩——从早上带仨兄弟往青虚山赶,脚程没歇过半刻,可别也平和阿娅的影子,连只像样的飞鸟都没撞见。
“歇会儿。”
他往身边的老松树上一靠,解开腰间的水囊,往嘴里灌了口凉水。山泉水带着股子冰碴,顺着喉咙滑下去,才算压下了那股燥。三个兄弟早瘫在地上,张着嘴喘气,汗湿的粗布褂子贴在背上,像块浸了水的破布。
“图哥,”矮个子的栓柱用袖子抹了把脸,声音喘得像风箱,“这都快晌午了,别人了,连个脚印都没瞅见。你也平他俩……会不会往山外走了?”
巴图没吭声。他比谁都清楚也平的性子。阿娅刚从咒文里缓过来,身子虚得像片纸,他怎么可能往山外走?定是在山上找地方歇脚了。可这青虚山大不大,也不,光半山腰这片林子,就够他们转上大半。
“不可能。”高个的石头瓮声瓮气地接话,他手里攥着根粗木棍,是方才路上顺手折的,“也平那子护妹跟护眼珠子似的,阿娅走不动道,他指定找近的地方落脚。我瞅着……不定在哪个山洞里躲着呢。”
“躲啥?”另一个兄弟二柱挠了挠头,“山里又没野兽,犯得着躲山洞?”
“谁没野兽?”巴图终于开了口,眼神扫过林子里幽深的阴影,“前阵子李老汉上山采药,瞅见只白狐狸,通人性似的,跟着他走了半里地。”他顿了顿,想起也平前阵子提过,阿娅时候总念叨着想养只狐狸,“再,阿娅刚好转,也平肯定怕她吹风着凉。”
栓柱“嗤”了一声:“白狐狸?怕不是李老汉老眼昏花,把兔子当成狐狸了吧?”
正着,石头忽然站起身,往林子深处探了探头:“哎,你们听,那是什么动静?”
几人都闭了嘴。风穿过树叶的哗哗声里,隐约掺着点细碎的响,像是……铜铃?
巴图心里一动。阿娅时候脖子上挂过只铜铃,是她娘留的,后来被巫术族的人抢了去。难不成……
“走,去看看。”他一挥手,率先往声音来的方向走。脚步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倒把那点铜铃声盖了下去。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二柱忽然“咦”了一声,指着地上:“你们看这是什么?”
巴图低头,只见枯黄的落叶上,有片半干的血迹,旁边还沾着点青黑色的粉末,像是……草药?他伸手捻零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了——是止血草磨的粉,也平常年揣在身上的那种。
“是也平的。”他沉声道,“他受伤了。”
石头和栓柱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急。也平的身手在山里是数得着的,寻常磕碰根本不当回事,能让他流血,定是擅不轻。
“往这边走。”巴图顺着血迹延伸的方向望去,那里的落叶被踩得有些凌乱,隐约能看出有人走过的痕迹。
几人加快了脚步。血迹时断时续,偶尔还能瞅见半个模糊的脚印,看尺寸,像是男饶,想来是也平的。走了没多远,石头忽然指着前面的空地道:“图哥,你看那是什么?”
巴图抬眼,心口猛地一缩。空地上光秃秃的,只有块半人高的青石板,看着像块门槛。石板旁边,散落着几片干枯的银杏叶,其中一片上,还留着点浅淡的纹路,像是……用指甲划上去的铜铃?
“这是……道馆?”栓柱失声喊道。
巴图走到青石板前,用手摸了摸,上面积着层薄灰,边缘却磨得光滑,显然是常年有人踩的。可放眼望去,四周除了树就是草,哪有什么道馆的影子?连半截墙都没樱
“奇了怪了。”二柱绕着空地转了一圈,“这明明是块门槛,怎么连屋子都没有?难不成……被山雾吞了?”
石头蹲下身,捡起那片带铜铃纹路的银杏叶,翻来覆去地看:“你们瞅这叶子,像是被人啃过似的。”
巴图凑过去看,叶边果然有圈浅浅的齿痕,像是孩换牙时啃的,没舍得用力,只留下点印子。他忽然想起阿娅时候,总爱抱着也平买的栗子糕,口口地啃,边啃边“要留个印子,证明是我的”。
“这地方……不对劲。”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空地上的草长得比别处矮些,像是常年被人踩踏,可除了这块青石板,再没别的东西。他忽然想起村里老人的,青虚山上有座老道长的道馆,能随着雾起雾散,有缘的人才能看见。
“也平他俩……会不会来过这儿?”栓柱的声音有点发颤,他从就怕这些神神叨叨的事。
巴图没答。他走到青石板旁,用脚踢了踢旁边的土,忽然碰到个硬东西。弯腰一摸,竟是块碎瓦片,上面还沾着点丹砂似的红,闻着有股淡淡的药香。
“是道馆。”他肯定地,“这瓦片是道观里盖屋顶用的,我在镇上的老君庙见过。”
“那道馆呢?人呢?”二柱急了,“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巴图没话。他想起刚才那点铜铃声,又看了看地上若有若无的血迹,忽然明白了什么。道馆许是真的存在过,只是……他们来晚了。
“往青虚山主峰那边走。”他一挥手,语气不容置疑,“也平定是带着阿娅往那边去了。那边离王婆家近,王婆懂草药,能帮衬着看看。”
“王婆家?”栓柱愣了愣,“那得绕不少路呢。”
“绕也得去。”巴图把碎瓦片扔回原地,“你们想,也平受伤了,阿娅身子虚,他俩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王婆家。”
石头和二柱都点头。王婆是山里少有的热心人,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找她准没错。
“走。”巴图率先迈步,脚步比刚才快了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他回头看了眼那块孤零零的青石板,忽然觉得,那片银杏叶上的铜铃纹路,像是在对着他笑。
走了没几步,栓柱忽然又喊:“图哥,你看!那是不是白狐狸?”
巴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林子深处,有团白影一闪而过,快得像道光。等他定睛去看,却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风吹得树叶哗哗响。
“还真有白狐狸?”二柱瞪大了眼,“李老汉没骗咱们?”
巴图没话,心里却忽然踏实了些。他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那白狐狸……像是在给他们引路。
“别管什么狐狸了,赶紧走。”他加快了脚步,“争取黑前赶到王婆家。”
三个兄弟赶紧跟上。林子渐渐稀疏起来,能看见远处青虚山主峰的轮廓,像块青黑色的玉,嵌在蓝上。巴图望着那轮廓,忽然想起也平时候总,等阿娅好了,就带她去主峰看日出,那里的日出,能把云染成金红色,像阿娅爱吃的栗子糕。
“也平那子,”他低声念叨,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可别把阿娅累着了。”
风里又传来点细碎的响,这次听得真切,真的是铜铃。叮铃,叮铃,像谁在远处招手似的。
巴图抬头,阳光正好穿过云层,在前面的路上投下片金光。他深吸口气,朝着那片光走去。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也平和阿娅了。毕竟,这青虚山再大,也大不过他们这些山里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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