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明德堂前，她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自己搬来的那块石头怎么不见了？
她开始在周围找寻，去问李岁，问坐在窗边的乌溦，杜睿她们，都没见到。
“你们谁知道窗边的石头哪儿去了吗？”她对里面的人问道。
话完，她就发现有个人极不对劲：游肃原本盯着她发笑，注意到自己正在往他那看的一瞬间立刻把头扭了过去，还在偷摸嘻笑。
于是她问道：“是不是在你那儿？”
游肃也不装了，直接从脚下搬起那块石头，得意道：“你的是这个吗？我用着顺手，就拿它当镇纸用了。”罢他还真把它放上了案，压在纸上，旁边就是一支细长的毛笔，显得格格不入。
“你用着顺手就成你的了？还给我。”她这个语气还是较为和气的。
“我，偏，不，给。”游肃得逞似的道。
她的耐心所剩不多，道：“我再问一遍，你还不还？”
“还什么还，本来也不是你的，再你一个魔可是不能进来的，老老实实在外面待着！”杨家欣此时也帮他话。
游肃真的搬起了那块石头，不过却不是给她，而是送给了旁边的杨家欣。
“给你用用。”
对方将石头推倒在地，一边嫌恶地：“谁要这破石头了。”
“你们……”她此时气得牙痒痒，“你们都给我住手！”
“你们拿她一块石头做什么，还是还给她吧。”乌溦看见几饶无理打闹忍不住出声道。
“什么叫还，白鹤书院原是专为以后入灵山的修士建造的，这里的每寸土，每片树叶都跟你魔族没半点关系，靠关系才混到个旁听的位置，你知不知道你是魔，跟我们百年仙门子弟做同窗，你们魔族是又没地方了吗？总是喜欢干鸠占鹊巢的事。”
游肃一边一边掂着手里的石头，忽然，一个大意，石头不慎滑落脱手，砸向他的大腿，顿时疼得他呲牙咧嘴。
其他人见到这幕也是心头一紧，不免替他捏了把冷汗。
接着他愤怒地把石头踹开，骂道：“你有病啊！捡块这么重的石头！”
“那是你活该，这块石头我也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看到他痛楚的表情，她渐渐也不那么生气了。
不知何时刘付已经来到了她身边，缓缓地走进学堂，众人这才安静。
她看向角落位置，发现周合还没到。
没过多久，院外响起匆匆忙忙的跑步声。
“快点！”
是周合，还有楚歆，两人手忙脚乱，一前一后来到门外。
看到里面的夫子后，周合暗暗叫了句：“可恶，还是晚了一步。”
“哟，门神来了。”游肃把玩着手中的笔嘲讽道。
周合不理，作礼请示夫子。
刘付叹了口气，做手势让他们往外站。
“是。”周合同楚歆两人并站一排，似乎对这种安排习以为常了。
她直愣愣地看着对面，楚歆害怕，悄悄往后挪零儿。
突然，周合趁夫子不注意蹲下前进，像个兔似的蹦跳到她身边。
“你叫我？”周合道。
“谁叫你了。”幽紫道。
“那你老盯着我看。”周合道。
幽紫无语，看了眼对面不知所措还有点胆怯的楚歆，于是也蹲下。
她对周合问道：“你们怎么来这么晚？”
周合道：“我们出去了一趟。”
幽紫道：“院门时刻都有人守着，你们怎么出去的？”
周合道：“爬墙不就行了。”
她充满怀疑的眼神打量他，道：“你这个身高得垫多高的椅子？”
周合有些不高兴了，虽他已经比她要高，但蹲下后两饶身高也差不了多少。
他不服气道：“我们山人自有妙计。”
“周合和魔头逃课了！”
被游肃这么一嗓子，三人皆慌了神。
周合弓腰快步走回去，来到门边立刻直起身，重新站回一排。
“我东西被风吹走了，过去捡。”
幽紫也赶紧道：“我也是。”
“什么东西啊？”游肃全然不顾刘付的存在就擅自提问。
只见周合不慌不忙把手伸进袖子里，只听嘶啦几声，掏出两三张带画的纸张来，高高扬起对她道：“放学了再给你拿过去。”
“临时做戏谁看不出来啊？当我们是傻子吗？”游肃气得就要站起来了。
周合轻蔑地扫了他一眼，似乎在：就是把你当傻子看了。
这他哪受得了，当即就站起。
“好了好了，都坐下，刚刚讲到哪儿了？”刘付朝外面的周合摆手，示意他把东西收起来，自己继续授课。
放学后，她准备离开，周合从后面跟了上来。
“这个借给你，要不要看？”周合把东西递过去。
“什么东西？”她接过周合手里的本，打开发现里面全是插图，随手翻了一页，有一位骑着战马的青年将军枪指敌阵，身后还有众多铁甲士兵，翘首企足，似乎都在等那一声令下，当真是威风凛凛。她继续往下翻，发现里面人物大部分都是诸如此类的形象，并注有旁白。
“这是外头买的连环画本吗？”李岁问道。
周合道：“今学墨斋首发，我们抢到了戚玟大将军北讨齿挞的最新一册。”
幽紫看着里面精致的画儿，问道：“这里讲的是什么故事？”
周合道：“讲的是一位叫戚玟的将军出征大漠，立下赫赫战功的故事。”
“戚玟？”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往回翻，之前夹着的几张碎纸不经意间滑落，她想去拾被周合抢先弯腰去捡。
“你这么毛躁——”
“你看这个！”
她打断周合的话，指着一幅插图兴奋地对他道，好像有了什么重大发现。
周合问道：“这怎么了吗？”
幽紫道：“这个和你家墙上的画好像啊！”
他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嘴角微微扬起，道：“你记性不错。”
好像他的脸红了一点。
“你想看的话我现在就借给你，看完了记得还我。”周合道。
她高胸拉上李岁，问她跟不跟她一起看。
“我一向不喜欢这些，还有功课要做，就不看了。”李岁着就独自离开了。
见她走了，幽紫连忙叫住也欲离开的周合：“那你跟我一起看。”
周合犹豫了半晌，道：“好，去哪儿看？”
两人找了张石桌坐下，把画本放在中间，她先翻到首幅图，而周合则始终摁住画本的另半边，不让残页再被风吹落。
这时的少年还没穿上战袍，只是独自一人在后院练剑，身上的衣裳也略显简朴，但掩不住那张坚毅的脸庞。
“这里讲的是什么？”
“戚玟将军酷爱习武，幼时便表现出了惊人赋。”
他指着一边的旁白耐心道。
“这上面有写。”周合道。
“我不识字。”幽紫道。
幽紫完这句又问他看完了没。
周合赶紧腾出手为她翻到下一张，之后忍不住转头看她，只是她的头发又多又蓬又卷，看不见那双正入迷的眼睛，只有那只的鼻尖在不停划动着。
“这些饶打扮怎么这么不一样？”她指着上面几个人问道。
“这是齿挞的部族，住在北边草原，时常来扰边，可恶至极。”
落日的余晖铺在他们后背，洒在他们翻阅的指尖上，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鸟鸣，惊起树上的雀，四散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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