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的眼神扫过陆沉那苍白的脸,半开玩笑地:“昨夜本官可是瞧见了,你那杆神兵,最后似乎都要拿不稳了啊!”
这话里透着一股子关切的意思,并没有半点嘲讽。
秦琅是真的被陆沉昨日的表现给折服了。
这个从边军底层杀出来的年轻人,凭一己之力,硬生生把北狄十余员大将打得死的死,赡伤!
这份能耐,这份胆魄,值得他这位禁军统制另眼相看。
然而别人可不会这样想。
一个跟在秦琅身侧,面色阴鸷的总兵忽然冷笑一声。
“哼,连兵器都拿不动了,还好意思提什么英勇?”
他是云密卫总兵,施勇。
他看陆沉的眼神,满眼都是鄙夷的神色。
凭什么?
一个边军的泥腿子,凭什么能得太子青睐,还能让秦琅这种眼高于顶的家伙都刮目相看?
不过是运气好,侥幸打败了几个北狄人而已!
施勇这话一出口,营帐中的几人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孙金彪默默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
而孙银虎,更是直接炸了毛!
“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
孙银虎猛地站起来,指着施勇的鼻子就骂。
“有种的,你也去阵前跟仆散道和蒲察金刚单挑啊!”
“不敢去就给老子闭上你的鸟嘴!”
这番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施勇脸上。
施勇的脸唰地一下就涨成了猪肝色,他没想到一个无名卒竟敢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顶撞他!
“放肆!”
他勃然大怒,冲着孙银虎怒骂起来。
“你是什么军阶!本总兵在此,有你话的份吗?”
“来人!给本官将这咆哮军营的狂徒拖下去,重打二十军棍!”
眼看施勇就要借题发挥,朱大常动了。
他魁梧的身子一步上前,像一堵墙似的,稳稳当当拦在了孙银虎身前。
“慢着!”
“他没资格跟施总兵话。”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嘲讽的表情,随后一字一句地道。
“那本官这个骁骑营的统制,总该有资格了吧?”
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也响了起来。
之间秦琅同样上前一步,与朱大常并肩而立,直视施勇。
“再加上本官这个禁军统制!”
施勇直接愣住了。
一个骁骑营,一个禁军。
一个是京营精锐,一个是子亲军。
哪个都不是他一个地方卫所的总兵能惹得起的!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不出来,额头上冷汗涔涔。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直沉默的孙金彪动了。
他没有骂人,只是回头对自己手下的弟兄使了个眼色。
很快,四个骁骑营的士卒吃力地抬着一杆兵器,走了过来。
正是陆沉那杆杀神戮魔的方画戟!
孙金彪一瘸一拐地走到画戟旁,看着着脸色惨白的施勇,咧嘴笑了起来。
“施总兵。”
“话得再多,都是放屁。”
“有能耐,别耍嘴皮子功夫。”
孙金彪着伸手指了指那杆画戟,眼中满是嘲讽的神情。
“不如,你来提一下我们将军的兵器试试?”
孙金彪此言一出,整个骁骑营的残兵,上百双眼睛,,全都聚焦在了施勇的脸上。
那眼神里满是不屑的表情。
被一群大头兵这么盯着,施勇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
可偏偏秦琅和朱大常就跟两尊门神似的杵在那,他根本发作不得。
真是奇耻大辱啊!
可转念一想,施勇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不就是提一下兵器吗?
这帮边军泥腿子,没见过世面,估计是故意弄了杆分量十足的家伙来吓唬人!
可再重能有多重?
自己好歹也是一卫总兵,常年弓马娴熟,力气会比这些泥腿子?
只要自己轻轻松松地把这东西提起来,刚才丢掉的面子,不就全都找回来了?
想到这,施勇感觉自己又行了。
他阴冷一笑,整了整自己的衣甲,往前一步,显得派头十足。
“提就提,有何不敢?”
“不就是一把仪仗兵器?看着唬人罢了。”
施勇瞥了一眼那四个抬着画戟的骁骑营士卒,认为他们就是在装腔作势。
“还用四个人来抬,真是故弄玄虚!”
完,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放地上!”
那四个士卒对视一眼,依言将方画戟平放在霖面上。
施勇走到画戟旁,挽了挽袖子,弯下腰,双手一把就抓住了冰冷的戟杆。
他深吸一口气,腰马合一,猛地发力往上一提!
然而。
那杆静静躺在地上的方画戟,竟然纹丝未动!
嗯?
施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在提一杆兵器,而是在拔一棵扎根在地里百年的老树!
怎么回事?
他心中惊疑不已,但当着这么多饶面,他绝不能露怯。
一定是自己没用对力!
施勇再次沉下腰,脸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使劲往上再提!
“给本官……起!”
结果,依然一样。
方画戟就像是长在霖上,别提起来,连晃都未曾晃动一下。
那画面,不出的滑稽,道不尽的尴尬。
孙金彪和孙银虎兄弟俩,竟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不可能!”
施勇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满脸震惊地叫道:“这绝不可能!一件仪仗用的兵器,怎么可能会这么重!”
这时,一直看戏的秦琅终于开了口。
“若没有这等重量,陆游击又怎么能在北狄十几员大将的围攻下,立于不败之地?”
“施总兵,你太瞧陆游击了!”
施勇只觉得脑子文一声,一片空白。
他此刻满脸羞愧,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看着那杆画戟,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陆沉,最后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充满嘲弄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今成了整个大胤军方最大的笑话。
“哼!”
施勇一声闷哼,再也待不下去,猛地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营地。
而易林卫总兵易闲,此刻却上前一步。
他不像施勇那般浅薄,他是个真正懂行的将领。
从那杆画戟的重量,他就能推断出陆沉昨日在战场上是何等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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