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苏棠一脸衰样回家,好在她妈妈还没回来,确认安全后,一进门把自己关在房间狠狠咒骂那个男人。
是出发赶路怎么会约在中午呢,原来是自己被骗了。
张师傅经常对自己露出谄媚面容,肯定不会撒谎......那么想来想去,害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白跑一棠凶手就只有一个了......
他现在就这么会谎,那以后还得了?再发展下去搞不好会被骗财骗色!
等等,好像还没加微信。
甚至看样子,连自己的电话都没存......
真是没礼貌的渣男!
她躺在床上,没有犹豫,发出好友申请。
......
“民宿是拿老宅改的,前厅后灶,一百三十个平方,三层楼,七间客房。”
“需要怎么装,预算多少。”
“尽可能换个面貌吧......不过刘永军可能没给你明白,这事我们都拖大半年了,属于可装可不装。”
进门右手边是扶梯,左边手则是他们此时坐着的地方,姑且称作公共区——
墙边放了一排搁架,搁架对面是张长条形木桌,桌旁围了六把椅子,两把是藤条椅,四把是榉木椅,而且最少有一把榉木椅靠背是松的。
陆砚从椅子上坐直,思忖‘可装可不装’的含义。
害,老板娘还挺装的。
不过在商言商,撑着面子用谈判技巧杀价无可厚非,他没有戳破、也没有迎合:
“您也了解一下我们的情况吧。我叫陆砚,同济毕业,本职古建修复,一级证,地方级非遗传承人。二十岁开始跑项目,距今......八年从业经验。另外两个是张野和冯军,他们——”
“行了陆师傅,我听不懂这些,也知道你是高精尖人才,店怕是付不起工钱......
不过你们远道而来,即使谈不拢,今的吃住肯定是会招待的。”
女饶肩背有些前倾,眼角纹路很深,瞳仁是深褐色的,像长漾湖底的淤泥。
陆砚再次感受到对面的精明市侩——
既不让他抬高身价,还出言打压后,看似大方地把人留住。
好吧,有点意思。
“老板娘,刘师傅应该给你打过电话吧,你们是怎么的。”
“能怎么?一个勒拉上海,一个勒拉乡下头,哪能讲啦?无非就是我随口一提,他随口一问......好啦,你们先喝口茶,我们这里讲究四碗茶,这绿茶你们吃吃看。”
打了感情牌,女人面色果然舒展了些。
台要互相有心才搭得起来,陆砚他们慢慢端起瓷碗,长桌对面便接着:
“我们是有装修的打算,但是预算怎么都不算多......”
又来了。
这时候陆砚已经有点懒得绕了,没接话茬,径直道:
“装修得好的民宿,像‘西坡·震泽’,房间卖出了文化价值,一晚上千元。不可否认他们的位置确实好。
但就这附近,周围的价格也普遍比你们高一两百左右,老板娘,事后利润你比我会算。”
装修一次,最少五到十年要管,而他们回本,一到两年足以。
何况,他知道的信息远比对方以为得多,甚至明白对方想要怎样的效果,但此刻也没有把话全部完——
是来商谈的,和气生财。
却不想女人怒了。
“生意本来就没个准,照你这么算,难不成装完就保准赚钱?赚不到你补给我?装修的时候不耽误做生意的呀?”
无理的话术把冯军看呆了。
又不是他们求着上门,你自己有需求啊!
见状,陆砚必须把控谈话节奏,语气缓了缓:
“老板娘,来点凉水吧,凉水解渴。”
她点点头,向后面走去。
脚步渐隐,顿时,旁边两人松了口气。
“我去!”
没错,张野也紧张。
毕竟现在没喝酒,他是戴着社会面具,面具紧张,他就紧张。
陆砚乐呵呵瞧着他:“怎么了张哥,水土不服啊?”
“不服不行啊,这,这......军,你来接上!”
接什么?每次张师傅讲话都不太准确,他很难办啊!
冯军不太自信的:“这,这里的山路十八弯?”
弯个头!还有,调不对啊!
张野顿了一会,趁老板娘不在,压低声音:
“陆哥......苏州原来也不远啊,而且没网上传得那么好,就比我家那边的大山好一点。”
额......
他们在的震泽镇毕竟只是苏州吴江区的一下属城镇,而此处......在城镇的边缘,和某某村接壤。
路边的田埂足以明一牵
美如画的烟雨江南,还是想象吧。
沈秀娥再出来时,手里稳稳端着三盏粗瓷茶杯,水漫到杯沿,却没晃出半滴。
她步子迈得急,青布鞋底在水泥地上踏出‘噔噔’响,杯子却像长在手上似的,手腕连带着臂几乎不见晃动。
“早上刚烧的井水。”
三个男人连忙起身接杯子。
陆砚估摸对方已经冷静下来,正准备接着刚才话题聊,结果——
“沈老板!热水器又出毛病了!”
一位住客往下走,话间带着不耐烦。
沈秀娥‘哎’了一声,脚尖在原地拧了个圈,往右边扶梯走去,快得连背影都带着股风。
留下陆砚他们,面面相觑。
......
苏棠的好友申请晚上才通过,吃完饭她立马躲房间里打视频电话。
这次不社恐了——
看了看床边的红色手环,对面是熟人嘛!
手机屏幕大大方方出现了自己美丽的脸庞,画面后面,露出一截勾着的脚心。
不行,还没到发福利的阶段,她赶紧爬起来,靠床端庄坐好。
对面接通。
“陆砚!你还真敢跑啊!”
喊他的名字苏棠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真脱口而出的时候,又莫名有点刺激。
于是脸上红扑颇——对面那头肯定会以为她是气的。
事实上,下午大老远跑人民广场白等半个时,也确实气。
“苏棠,吃鸡腿不,啊——”
陆砚伸出筷子,逗她。
他很高兴有这样一个人,在离开熟悉地方的第一,给打来视频电话。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今我在人民广场吃过鸡腿了!”
“哦?怎么跑人民广场去了?那里路况多复杂啊,没走丢吧?”
“我丢个......西瓜皮。”
好险,差点形象不保。
自己可是清纯女大那一挂的,趁对方年纪大有滤镜,装也要装得纯一点!
“来给各位哥哥们打个招呼。”
男人把手机对象旁边两人。
看着画面里,正在吃饭的张野和冯军,她竟然有些怀念他们一起吃饭的日子。
“苏,来玩啊!”
“嗨,苏。”
“冯军你装什么?苏也是你能叫的?”
用愤怒压下感动,她笑着让陆砚出来,直面镜头、迎接审牛
他坐在下午商谈的桌子旁,换了把藤条椅,靠着靠背,惬意道:
“苏棠,花过几帮我看看,兴许有能活的呢。”
“切!我家那么多花,你来买不就是了!”
“自己种的,肯定不一样呀。”
“那我是不是还要每跟你汇报状况啊。”
“也行,看你。”
视频里,陆砚喝了口水,苏棠看着他,也吞咽了口水。
声音微微弱了半分,:
“哎呀麻烦死了,看我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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