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落下，吴羌忍痛质问曹毅：“我们都是你的棋子吗？”
曹毅难得沉默，他素来心慈手软，可当年的事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教训，在这世上，唯有懦弱者才良善，如果他当初狠心一些，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当初收留这些无家可归的难民，也是想着将来有一日能为他所用，既然决定要心狠手辣，曹毅就不能有一丝动摇。
“你太真了，吴羌。”曹毅自上而下俯视吴羌，神色无情，像是在嘲笑一个稚嫩的儿，“在这世间想要活下去，就不能对任何一个人心软。”
吴羌架起招式：“那么得罪了，当家的。”
曹毅把桑窈丢在一旁，拔出长剑：“也好，你当初是我救的，便由我来解决你。”
眼看二人缠斗在一处，桑窈连忙掏出袖子里藏着的匕首，试图割断手腕上的绳索。
等她好不容易割开绳子，准备跑下高台，吴羌那边已然落了下风，曹毅注意到她的身影，手中暗器乍然飞出，直逼桑窈而去。
桑窈仓皇地想躲开，脚下一绊，竟直直往高台下掉下去。
“心！”
吴羌大惊，飞身而出去拉桑窈，曹毅抓住时机，再次飞出暗器，吴羌为救桑窈躲闪不及，只能硬生生抗下这一击。
暗器没入血肉，吴羌猛哼一声，却还是牢牢把桑窈护在怀里。
桑窈睁开眼，双手一片血迹，她连忙查看吴羌的情况，“你没事吧？山哪儿了？”
吴羌推开她，“我没事，你快走，快走！”
“你是为了救我受的伤，我怎么能丢下你自己走。”
曹毅手中的长剑递到桑窈脖颈间，他冷眼看着二人生死不弃，嘲弄道：“没事，你们二人都会死。”
桑窈赤红着双眼，“曹毅，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和我爹有什么区别？”
曹毅被踩住痛处，勃然大怒：“闭嘴！你怎敢把我和唐维相提并论。”
桑窈不甘示弱：“可你如今的行径，为了一己私欲残害无辜的百姓，和你所痛恨的唐维有什么区别！难不成你觉得，唐维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职残害无辜，而你是为了报仇，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报仇，才害死这些人，你就是高尚的，你就是正确的吗？你凭什么决定别饶生死！”
曹毅目眦欲裂，桑窈的声声控诉宛如杜鹃泣血，他拿着剑的手都在抖，可他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事实，固执地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你懂什么？成大事者不拘节，他日我会用唐维的血，告慰他们的在之灵。”
简直是冥顽不灵，桑窈冷冷睨着曹毅：“该祭血的不是唐维，是你。”
曹毅不想再跟她废话，剑光一闪，就要将桑窈斩于剑下。
咻地一声，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曹毅躲闪不及，被射中手臂，长剑脱落，堪堪划过桑窈脸颊。
桑窈怔愣地看向冷箭的来处，是谢止渊。
谢止渊搭上第二根箭，对准曹毅的眉心。
“你再往前一步，下一箭就会射中你的脑袋。”
曹毅仍然不死心，他可以逃走，但逃之前得把桑窈抓走，她这张脸，日后还有大用处。
他作势上前要抓桑窈，谢止渊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连射三箭，将曹毅牢牢拦在桑窈三步之外。
曹毅近身不得，恶狠狠地回看谢止渊。
“算你子有能耐。”曹毅又看向桑窈，“今日先放你一马，唐窈，我们来日方长。”
罢曹毅抽身离去，危机暂时解除，桑窈俯身查看吴羌的情况。
“坚持住，马上有人来救你了。”
吴羌突然攥住她的手，虚弱地了句：“对不住。”
桑窈一愣，抿唇道：“这些日后再，你先疗伤。”
“不。”吴羌牢牢握住她的手，“我活不了了，我帮着曹毅干了那么多事，啸风寨的覆灭，也有我的一份，我得赎罪。”
“那都是曹毅做的，你也是被他蒙蔽了，何必自责？”
“不。”吴羌缓缓摇头，他双眸死寂，全无生气：“那些炸药，是我布置的。我明知道是炸药，可能危及寨子里百姓性命，我却还是听了他的吩咐，我有罪……”
桑窈心绪复杂，曹毅利用了吴羌想复仇的心理，让他做了自己的刀，可吴羌也是被仇恨的怒火蒙蔽了双眼，一时之间，桑窈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他。
“你先别话，保存力气。”
“唐窈……你是叫唐窈吗？
她没想到吴羌突然问自己这个，桑窈点点头：“对。”
“是哪个窈字？”吴羌轻笑，“你知道的，我不识字。”
“窈窕的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是这个窈字。”
吴羌释然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真好。如果豆丁还活着，劳烦你帮我给他一句，对不住……”
吴羌陡然失力，双眼合上，就这么死在桑窈面前。
“吴羌！吴羌！”
桑窈不断拍打着他的脸颊：“吴羌你醒醒，不能睡！”
谢止渊三人赶来，桑窈仓皇地抬起头：“谢表哥，救救他。”
谷松白俯身查看吴羌的情况，冲谢止渊摇摇头：“中毒身亡，没救了。”
谢止渊上前握住桑窈的肩膀，“让他安心去吧。”
桑窈心里涌出一阵悲伤，逝者已逝，她也不能再强求。
她抬起头看向谢止渊，连日来的恐惧终于在此刻爆发，她脸颊划过一丝冰凉，落下泪来，很是委屈：“谢表哥……”
季绥和谷松白有眼色地背过身去，谢止渊上前擦去桑窈的泪水，轻声安慰道：“别怕，我来了。”
桑窈登时松了力气，晕倒过去，谢止渊稳稳接住她，将她抱起来起身。
“走吧。”
“这人怎么办？”季绥指了指地上的吴羌。
谢止渊瞥了眼，“找个地方安葬吧。啸风寨活着的那些人，你们看着办吧，手上没有人命的就找到他们的户籍，送回家乡，手上有人命的，送去官府，逐一定罪。倪雪松多半已被转移，循着曹毅的踪迹，再查。”
季绥和谷松白应下：“好。”
谢止渊看了眼怀里的桑窈，神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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