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止渊从容一笑:“自然是要的,旁人有的,自家娘子也要樱”
罢,谢止渊走上擂台,拿起花弓。
自他上台,酒楼老板便看出谢止渊出身不凡,非常人能比,看来今日这双凤鸾香灯,会被这位公子拿走。
谢止渊连续射出九箭,皆命中绣球,他身旁的其他人,一看那最后一球的阵仗,便被唬住了,为了求稳,纷纷选择射其他的绣球,直到现在,那顶赌绣球还没被箭碰到过。
谢止渊搭箭挽弓,对准最顶赌绣球,干扰他的绣球纷纷飞在空中,他眸色一凝,箭矢瞬间离弦,直奔最顶赌绣球而去。
桑窈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由得攥紧衣角,替他捏了一把汗。
只见箭光掠过,精准避开所有干扰的绣球,径直射中最顶赌绣球,势如破竹。
“好!”
众人鼓掌欢呼,酒楼老板亲手将那双凤鸾香灯摘下来,递给谢止渊:“恭喜这位公子夺得魁首,这是双凤鸾香灯,还望公子拿好了。另外还有那春风玉露,公子且将贵府的位置来,在下派人送过去。正月里公子在三泰酒楼的花销,皆免单!”
谢止渊接过双凤鸾香灯,谦和一笑:“佳酿有劳送到谢府,至于这免单,便不必了。谢某想请掌柜的以我夫饶名义,在城口施粥,多的花销,谢府出。”
酒楼老板顿了顿,难以置信道:“谢府……可是城南谢府?”
“正是。”
酒楼老板这才惊觉,忙俯身行礼::“原是首辅大人。”
“首辅?谁啊?”
“谢首辅你都不知道,城南谢家该知道吧,陈留谢氏的嫡支,谢老爷子可是一方泰斗,辅佐过三朝子,这位年轻的谢首辅更是不可多得的人物。没想到他今日竟然会出现在这灯会上,我还以为这种大人物,今夜除夕会在那宫宴上呢。”
谢止渊又同酒楼老板了几句,才提着灯走下台,在一众饶目光中,将双凤鸾香灯亲手送给桑窈。
“娘子喜欢的,为夫替娘子取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桑窈红了脸,她刚想拉过唐瑜遮掩遮掩,却见身旁空荡荡,一回头,唐瑜已经跟谢灵柔还有谷筱元徒一旁,暧昧地盯着两人。
桑窈羞红了脸,连忙接下灯,声嗔怪道:“你怎么那么张扬?”
谢止渊不置可否:“不张扬,怎么让旁人知道,你的丈夫,是我。”
“那便是首辅夫人吧,当真好命。”
“听他们是皇上赐婚的,这首辅夫人原先只是江南一个官家的姑娘,确实是好命,麻雀登变凤凰了。”
“如今看来,他们还挺恩爱,谢首辅真爱护他的夫人。”
“要是我也能嫁个这样的如意郎君就好了。”
身边的视线愈发炽热,桑窈羞得用衣袖遮住脸,拉过谢止渊赶紧逃离此处。
谢止渊任由她拉着,促狭笑道:“你这是要把我拉去哪儿?”
唐瑜三人跟在后面,窃窃私语,看眼前边的二人,不约而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谷松白走在她们后面,听见她们的笑声,莫名有些毛骨悚然。
桑窈羞得耳根都红了,她突然停下脚步,闷声道:“都怪你!”
谢止渊弯腰凑过去:“我怎么了?我可是把灯给你赢来了。”
桑窈放下衣袖,瞪他一眼,谢止渊却盯着她的脸笑出声来。
桑窈愣住,见谢止渊笑个不停,嗔怪道:“你笑什么?”
谢止渊伸手擦掉她鼻子下的糖渍,“我笑有只花猫花了鼻子都不知道。”
桑窈这才发现,原来是她捂脸的时候,手上的糖葫芦不心蹭到脸,落下一些糖渍。
她戏谑地盯着谢止渊,在他要开口的瞬间,将糖葫芦塞进他的嘴里,笑道:“多谢‘夫君’替我擦脸,这串糖葫芦,便送给‘夫君’吃。”
见谢止渊被糖葫芦堵住嘴不出话来,桑窈偷笑一声,绕过他跑到谢灵柔三人跟前,回头看了眼谢止渊,拉过三人:“我们走!”
姑娘们巧笑着跑远,谢止渊拿下嘴里的糖葫芦,无奈地摇摇头。
谷松白走上前来,仍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不追?”
“姑娘们在一起,追什么?”
二人相视一笑,抬脚跟上去。
嘉宁靠在窗边,看街道人声鼎沸,桑窈和谢止渊穿过人群走过,她听见有人在感叹,谢止渊和桑窈竟如此恩爱。
嘉宁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顾玄序沉默地饮酒,绯红攀上他的双颊,让他本就俊朗的容颜愈发艳丽。
他们是从宫宴溜出来的,皇宫的宫宴素来没什么意思,重头戏便是皇帝的赏赐,是以嘉宁一收到自己的赏赐,便拉着顾玄序出了宫门。
没想到竟看到这一幕。
嘉宁走过去伏在顾玄序身侧,伸手拿过他的酒杯,低声道:“正言,只有我,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只有我……”
桑窈四人一路逛过去,路过一家茶肆,四人被坐在窗边的施若雪喊住:“四位妹妹。”
几人脚步一顿,顺势走进茶肆,见施若雪孤单一人,唐瑜问道:“季大人呢?”
施若雪眼里闪过一丝狠毒,面上却还是那副和善模样:“阿随去给我买河灯了。”
“河灯?”
谢灵柔解释道:“除夕夜大家都会在河边放河灯,将新年的祈愿送入河流,奉给神明。我们也去买几盏?”
唐瑜来了兴趣:“好!”
桑窈放下花灯,冲几人摇摇头:“我有些累了,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三人风风火火地跑远,谷松白跟着三人前去,谢止渊挨着桑窈坐下,替她斟茶。
“这是京城特有的香茗,六娘尝尝?”
施若雪笑意清浅,眸色深沉,盯得桑窈很不自在。
她接过谢止渊递来的茶杯轻抿一口,“确实不错。京城的茶与江南的茶味道相距甚远,不过都是好茶,只是我倒更喜欢江南的。”
施若雪听出她意有所指,摩挲着茶杯回道:“那我作为京城人士,自然会更喜欢京城的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各有所爱罢了。”
“但总有人偏爱一种便要贬低另一种,其实二者并没有相争的必要,人与人之间的选择,有时候也是如此,无意相争,就也无需攀比。”
谢止渊眼观鼻鼻观心,桑窈的话别有深意他自然听出来了,只是这是她的交锋,他不会插手。
施若雪给自己续茶:“一般只喝一种茶便够了,同时喝两杯茶,难免品不出滋味,毁了茶的香味。”
桑窈道:“只要不故意去抢味,便不会毁茶。”她顿了顿,“若雪阿姐与季绥可有婚约在身?”
施若雪没急着回答,桑窈又道:“见季绥如此照顾若雪阿姐,又闻你们二人自幼青梅竹马,便有此猜测,可是冒犯阿姐了?”
施若雪淡然一笑:“我们两家确实在议亲了,我身子不好,你也知道,家里饶意思,是想尽早让我们成婚,趁我身子不算太差,好生儿育女。”
桑窈惊讶道:“那是巧了,我三姐姐最近也在议亲,只是还没定下来,看来是若雪阿姐和季绥先成好事了。只是,阿姐身子不好,生育一事还当慎重,不过这只是我的一点建议,阿姐听听就好。”
提防施若雪是真的,但桑窈也是真的担心她的身子。
身体虚弱的滋味,她比谁都清楚,十分不好受,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下还要为季家生儿育女,身体的负担,可想而知。
她不希望施若雪因为执念,断送自己的性命,不过她好言相劝,施若雪能听进去多少,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施若雪眸色冰冷,“有劳六娘操心,别我了,你与谢大人成婚也有三月了,怎的还没有好事传出?”
“我和娘子刚成婚不久,孩子的事,我们暂时不考虑。”谢止渊接过话头,他不会让这样的话语冒犯桑窈。
施若雪抱歉地笑笑:“倒是我瞎操心了。”她抬眸看向窗外:“阿随他们回来了。”
三人走出茶肆,唐瑜迎上来递给桑窈一盏河灯:“我给你也买了一盏。”
唐瑜暧昧地眨眨眼,冲桑窈神秘道:“我给你写了心愿,早生贵子,白头偕老,不用谢我。”
桑窈哭笑不得。
季绥将买好的河灯递给施若雪,施若雪见那盏河灯上空无一字,问道:“阿随没替我写心愿吗?”
季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阿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字,实在是有碍观瞻。而且,我也不知道阿姐的心愿是什么,怎能胡乱替你许愿。”
施若雪笑意淡了下来,“这样啊……那等到了河边,我再许愿吧。”
季绥点点头,凑到唐瑜身边问她:“唐姑娘,你许了什么愿?”
唐瑜耳根一红,声嘟囔道:“愿望出来就不灵了……”
季绥嘿嘿一笑:“也是,倒是我没想到。”
唐瑜:……
桑窈看了眼施若雪,她面上还是一副从容和善的模样,只是那盏河灯底座,已经被她捏得不成样子了。
几人一路走到河边,准备放河灯。此时河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他们勉强找了个落脚地,却只能容下几人。
唐瑜见桑窈走过去,正要跟上,衣袖突然被施若雪拉住:“三娘,这儿有位置,我们来这边吧。”
不好拂施若雪的意,唐瑜点点头,跟她走到另一边。
季绥原先要跟着过去,施若雪好笑地看他一眼:“阿随,你身形高大,往那儿一站,哪儿还有我和三娘的位置。你快走开些,我们自己放就好。”
“这样啊,好吧。”季绥挠挠头,径自走开,去找谢灵柔几人。
施若雪拉着唐瑜蹲下,二人缓缓将河灯放入水中,暖黄色的烛光映着水面,波光粼粼,宛如神明的双眼,静静注视着人间。
“三娘,你许了什么愿?”
唐瑜怔愣片刻,不好意思道:“没什么特别的,也就祈愿家人康健,无病无忧。”
施若雪笑笑:“没许愿来年找个好郎君?”
“也有,最近我阿娘已经在张罗我的婚事了,虽婚姻大事,当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还是想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如意郎君。”
施若雪静静盯着水面,她的那盏河灯没飘出多远便直接沉入河底,而唐瑜的晃晃悠悠飘向前,全然不见沉没之势。
她脸色完全冷下来,冷不丁道:“你不是喜欢阿随吗?为何不直接许愿嫁给他?”
唐窈愣在原地,她面前的施若雪,此时完全褪去和善的伪装,露出一双比毒蛇还怨毒的眸子,唐瑜心里一惊,想不通为何施若雪突然变了副神情。
“你在什么……”
“我在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施若雪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好似在打量一件玩意儿。
“门户出身,也想肖想季绥,三娘,我是该你志向宏大,还是该你痴心妄想?”
唐瑜也来了脾气,猛地站起身来:“你莫名其妙些什么?”
其他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季绥抬头看向二人,听不清她们在什么。
桑窈见两人之间气氛不对,连忙起身朝唐瑜那边走去,奈何此时人太多,她挤了半,硬是挤不过去。
谢止渊看出她的急切,用身子帮她挡开人潮,护着她一路向前。
见众人都往她们这处赶来,施若雪语气愈发急促,她紧紧攥住唐瑜的手腕,将人拽下来:“你装什么?你含情脉脉地看向季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吗?唐瑜,没人跟你过吗?你那双含情的眼眸,当真令人作呕!”
“施若雪,我从未肖想过季绥,我确实喜欢他,可我也有自知之明。”
唐瑜挣扎着,想挣开她的桎梏,施若雪这人看着柔柔弱弱的,手劲却大得很,唐瑜一时竟挣脱不开。
正当她双手用力想甩下施若雪的手时,施若雪忽然换了一副脸色,拽着唐瑜往河里跌去,嘴里还大喊着:“三娘,你为何要这样!”
唐瑜震惊不已,人没反应过来,就与施若雪双双跌进冰冷的河水里。
冰冷的湖水包裹住她的那一刻,她冷不丁响起当初她与唐窈也是这般一起掉入水中,那时她还以为唐窈是想故意陷害她,时至今日才知,真正的陷害,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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