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揉着眼睛从消防栓上坐起来时，发现自己手里攥着半根没吃完的烤肠。
晏辰正踮脚往嘉嘉大厦的招牌上贴\"严禁高空抛物\"的打印纸，浆糊在指尖拉出透明的丝。
\"我，\"阿楚舔掉嘴角的芝麻，\"咱们上次在《还珠格格》里埋的地雷还没炸呢。\"
晏辰扭头时，额前的碎发沾了片梧桐叶。
\"比起那个，\"他朝大厦门口努嘴，\"你看况佑手里那杯珍珠奶茶，是不是少了三颗珍珠。\"
阿楚顺着视线望去，穿警服的男人正低头听女孩话，奶茶杯沿确实缺了个不规则的豁口。
这是第三集开头，珍珍送佑奶茶时被路过的鬼撞了下。
\"剧情惯性真可怕，\"阿楚掏出手机对着空拍，\"连珍珠数量都分毫不差。\"
晏辰突然捂住她的镜头。
\"嘘，马玲来了。\"
穿超短裙的女人踩着细高跟从出租车下来，手里桃木剑的穗子扫过车门，带起一串火星。
阿楚瞬间挺直脊背，偷偷从晏辰背后探出半张脸。
\"我的，是活的马玲！\"她掐着晏辰的胳膊抖，\"快，她腰间的符纸是朱砂混雄鸡血画的，我奶奶这个配方辟邪最灵。\"
晏辰反手抓住她乱晃的手腕。
\"冷静点，等会儿她要和况佑因为珍珍吵起来，咱们得去劝架。\"
话音刚落，珍珍抱着书本从大厦里跑出来，正好撞进况佑怀里。
奶茶洒在警服前襟，琥珀色的液体顺着纽扣往下淌。
马玲抱臂站在三步外，涂着红指甲的手指在剑柄上敲出轻响。
\"啧啧，\"阿楚踮脚跟晏辰咬耳朵，\"经典修罗场，等下玲就要'别在我面前卿卿我我'了。\"
果然，马玲的声音带着冰碴儿飘过来。
晏辰立刻拽着阿楚往前冲。
\"误会！\"他张开双臂挡在两人中间，\"这位警官只是在练习胸口碎大石，不对，是珍珍姐在演示流体力学！\"
况佑皱眉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女。
马玲挑了挑眉，桃木剑在掌心转了个圈。
阿楚赶紧补充：\"其实是地心引力的错，您看这奶茶，它自己就想亲近警官的制服。\"
珍珍红着脸摆手：\"不是的，是我不心......\"
\"你看！\"马玲突然指向阿楚，\"连不相干的人都看出来了，况大警官就是擅长吸引异性。\"
况佑的脸色沉了沉。
晏辰偷偷扯阿楚的衣角。
\"好像弄反了。\"
阿楚瞪他一眼，转而对着马玲笑得像朵花。
\"玲姐姐，您的腿又长又直，比我家楼下的路灯杆还飒爽。\"
马玲愣了愣，随即嗤笑一声。
\"油嘴滑舌。\"
\"是实话！\"阿楚猛地指向况佑，\"他配不上珍珍姐，更配不上您的眼......\"
话没完被晏辰捂住嘴。
况佑的眼神已经冷得像冰。
珍珍不知所措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马玲突然笑了，掏出张黄符拍在晏辰胳膊上。
\"免费送你们的，去去晦气。\"
符纸无火自燃，留下股檀香。
晏辰和阿楚眼睁睁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大厦，争吵声隔着玻璃传出来，和剧里分毫不差。
\"完了，\"阿楚瘫坐在台阶上，\"咱们成了加速矛盾的催化剂。\"
晏辰捡起地上的烤肠塞进她嘴里。
\"至少拿到马玲的亲笔符了，回去能卖个好价钱。\"
阿楚嚼着烤肠抬头，看见边飘过一朵长得像僵尸牙的云。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里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晏辰蹲在护士站门口，数着玻璃柜里的体温计。
阿楚趴在分诊台，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排班表念念有词。
\"第三集结尾，山本未来会在这里咬她男朋友，然后被况佑发现。\"她戳着屏幕上的日期，\"就是今晚上。\"
晏辰凑过来，手指点在一个名字上。
\"你看这个值班医生，叫王明，后来会变成僵尸猎人。\"
阿楚突然捂住嘴。
\"那个穿蓝毛衣的！\"她压低声音，\"是山本未来的男朋友！\"
穿蓝毛衣的男生正拿着缴费单四处张望，额头上有层薄汗。
晏辰拽着阿楚躲进安全通道。
\"计划是这样，\"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包番茄酱，\"等下未来咬饶时候，我们就冲出去泼她一脸，让她以为是血，转移注意力。\"
阿楚看着番茄酱的包装皱眉。
\"你确定这玩意儿能冒充血浆？上次在《暮光之城》里用草莓酱冒充，被爱德华追了三条街。\"
\"这次不一样，\"晏辰拍着胸脯，\"僵尸的视力在激动时会下降30%。\"
安全通道的门被推开条缝。
山本未来脸色苍白地走过去，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包带。
她的男朋友立刻迎上去，想牵她的手。
晏辰突然推开门。
\"等一下！\"
两人同时转头。
阿楚举着番茄酱冲过去，在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脚下一滑。
整包番茄酱精准地砸在男生的球鞋上。
红色的酱汁溅开，像朵诡异的花。
山本未来的瞳孔骤然收缩。
男生低头看着鞋子，一脸茫然。
晏辰扶着额头叹气。
阿楚爬起来，拍着山本未来的肩膀大笑。
\"开玩笑的！我们在拍校园短剧，这是特效血浆！\"
她突然瞥见未来嘴角的尖牙，笑声卡在喉咙里。
况佑不知何时站在走廊尽头，警服外套敞开着。
\"又见面了。\"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番茄酱，\"玩得开心吗？\"
山本未来突然推开男朋友，转身就跑。
男生愣在原地，随即追了上去。
晏辰拽着阿楚往反方向跑。
\"快跑！等下况佑要变身了！\"
两人冲进楼梯间，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阿楚扶着栏杆喘气，突然笑出声。
\"你看你刚才那表情，像被猫踩了尾巴的狗。\"
晏辰捏了捏她的脸颊。
\"总比某人把番茄酱当武器强，下次是不是要拿芥末对付将臣？\"
阿楚拍开他的手，眼神突然变得狡黠。
\"起来，僵尸不能晒太阳，那他们怎么晒被子？\"
晏辰挑眉，凑近她耳边。
\"或许他们有特殊的晒被技巧，比如用月光？\"
他的呼吸扫过耳廓，阿楚的耳朵瞬间红了。
楼梯间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带着股铁锈和尘土的气息。
晏辰伸手关窗时，看见楼下的空地上，况佑正仰头望着空，眼睛在夜色里泛着绿光。
嘉嘉大厦的台总是堆着些奇怪的东西。
半旧的洗衣机，缺腿的桌椅，还有几盆半死不活的仙人掌。
阿楚蹲在水箱旁边，给仙人掌浇可乐。
\"你，马玲知道她晾在栏杆上的符咒被鸟屎砸中了吗？\"
晏辰正用铁丝固定摇晃的线，闻言回头看。
鹅黄色的符纸果然沾着团灰白色的污渍，风一吹哗啦啦响。
\"这要是被她发现，\"晏辰摸着下巴笑，\"估计会把全香港的鸽子都做成烤乳鸽。\"
阿楚突然指着楼下。
况佑和马玲正站在单元门口话，珍珍低着头站在旁边，手指绞着裙角。
\"来了来了，\"阿楚激动地抓晏辰的胳膊，\"玲要误会佑和珍珍约会了！\"
晏辰调整好线，屏幕上突然跳出雪花。
\"别管他们了，\"他拍掉手上的灰，\"先看看能不能收到信号，我想看今晚的球赛。\"
阿楚抢过遥控器乱按。
\"看什么球赛，等下山本一夫要派人来抓未来，这里要变成战场了！\"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台的门被猛地撞开。
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口，脸上有道狰狞的疤。
阿楚和晏辰同时愣住。
\"这不是那个谁吗？\"阿楚戳晏辰，\"被况佑打断胳膊的那个打手。\"
男人显然没料到台上还有别人，愣了一下才掏出枪。
晏辰拉着阿楚往洗衣机后面躲。
\"你不是剧情里他只来抓未来吗？\"阿楚的声音发颤。
\"可能是我们乱入导致剧情bUG了！\"晏辰从洗衣机缝隙往外看，\"快想想办法！\"
阿楚突然扯掉头上的发绳，长发散下来。
她抓起旁边的仙人掌，猛地站起来。
\"呔！何方妖孽！\"
男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
阿楚把仙人掌往他脚下一扔。
仙人掌落地时炸开，尖刺溅得到处都是。
男人惨叫一声，抱着脚跳起来。
晏辰趁机冲过去，抢过他手里的枪，反手塞进洗衣机。
\"搞定。\"他拍拍手，对着男人笑，\"你看，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男人突然从怀里掏出把匕首。
阿楚抄起旁边的拖把，摆出李龙的姿势。
\"有种来单挑！\"
就在这时，台的门又开了。
况佑站在门口，身后跟着马玲。
看到眼前的景象，两人都是一愣。
男人趁机推开晏辰，从栏杆翻了下去。
晏辰探头往下看，只看到个黑影消失在夜色里。
\"完了，\"他转头对况佑笑，\"刚才那个是我们请来的魔术师，表演逃生术呢。\"
马玲抱着臂，眼神里写满怀疑。
况佑没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
阿楚突然指着空。
\"快看！UFo！\"
三人同时抬头。
只有一轮圆月挂在上，几颗星星眨着眼睛。
等低下头时，阿楚和晏辰已经不见了。
楼梯间里，晏辰捂着肚子笑。
\"你那演技，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阿楚掐他胳膊。
\"彼此彼此，你抢枪的样子像个抢银行的。\"
晏辰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按。
\"那你摸摸，是不是跳得很快？\"
阿楚的手指顿了顿，突然用力掐了一下。
晏辰疼得嘶嘶吸气。
楼梯转角传来脚步声。
两人赶紧噤声，缩在阴影里。
山本未来低着头走上来，脸上还有泪痕。
她经过时，阿楚闻到股淡淡的血腥味。
便利店的日光灯嗡嗡作响。
阿楚抱着桶薯片坐在冰柜上，看着晏辰跟收银员讨价还价。
\"这个巧克力真的过期三了，打个折嘛。\"
收银员是个戴眼镜的姑娘，皱着眉摇头。
\"规定不能卖过期食品。\"
晏辰从口袋里掏出张符纸。
\"那这个换怎么样？马玲亲笔画的，驱邪避灾。\"
姑娘眼睛一亮，接过去对着灯光看。
阿楚突然跳下来，捂住晏辰的嘴。
\"别欺负人家姑娘！\"她转向收银员，\"不好意思，他脑子不太好使。\"
就在这时，玻璃门被推开。
况佑走进来，径直走向冰柜。
阿楚赶紧拉着晏辰躲到货架后面。
\"他要拿那瓶牛奶，\"阿楚压低声音，\"然后山本未来会进来，两人会在这里起冲突。\"
晏辰探头看了看。
况佑果然拿着瓶牛奶站在收银台，目光却盯着门口。
没过多久，山本未来推门进来，脸色比上次在医院时更苍白。
她看到况佑，眼神一缩，转身想走。
\"等等。\"况佑的声音低沉。
阿楚突然从货架后跳出来。
\"买一送一！\"她举着两包饼干冲到两人中间，\"今促销，买饼干送拥抱！\"
山本未来吓了一跳，后退半步。
况佑皱眉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
\"我们认识吗？\"
阿楚笑得像朵向日葵。
\"现在不就认识了？我叫阿楚，他叫晏辰，我们是......\"
\"她是我女朋友。\"晏辰突然搂住阿楚的腰，对着况佑笑，\"我们在拍视频，记录香港的夜生活。\"
他掏出手机假装拍摄。
况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圈，没话。
山本未来趁机往门口走。
\"别走啊美女！\"阿楚挣脱晏辰的手追上去，\"尝尝这个饼干，巧克力味的，跟你的口红很配。\"
山本未来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她猛地推开阿楚，撞开玻璃门冲了出去。
况佑立刻跟了上去。
收银员姑娘探出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
\"他们......不买东西了吗？\"
阿楚摸着被撞疼的胳膊叹气。
\"又失败了。\"
晏辰递给她一瓶牛奶。
\"至少没让他们在这里打起来。\"
阿楚拧开牛奶喝了一口，突然喷出来。
\"过期的！\"
晏辰挑眉。
\"我刚才跟收银员换的，用马玲的符。\"
便利店的门再次被推开。
马玲走进来，目光扫过货架。
阿楚赶紧把牛奶塞进垃圾桶，对着她笑得一脸讨好。
\"玲姐姐，您也来买东西啊？\"
马玲没理她，径直走到冰柜前，拿出瓶矿泉水。
付款时，她突然看着阿楚。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晏辰抢在阿楚前面开口。
\"我们是您的忠实粉丝，想跟您学抓鬼......不对，是学道术。\"
马玲付了钱，转身时突然停下。
\"明晚上般，来嘉嘉大厦找我。\"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惊讶。
等马玲走后，收银员姑娘突然：\"刚才那个姐姐好酷啊。\"
阿楚用力点头。
\"是啊，比晏辰帅多了。\"
晏辰捏了捏她的脸。
\"吃醋了？\"
阿楚拍开他的手，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嘉嘉大厦的阁楼堆满了杂物。
黄符贴在门框上，桃木剑挂在墙上，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灰尘的味道。
阿楚盘腿坐在地板上，看着马玲画符。
朱砂在黄纸上划过，留下鲜红的痕迹。
晏辰靠在窗边，手里转着个铜钱剑。
\"所以，\"他突然开口，\"您真的要教我们道术？\"
马玲放下笔，抬头看他们。
\"我可没。\"她把画好的符纸晾在架子上，\"只是让你们来看我干活。\"
阿楚凑过去，好奇地戳戳符纸。
\"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啊？像蚯蚓跳舞。\"
马玲瞪了她一眼。
\"再捣乱就把你们扔下去喂僵尸。\"
阿楚吐了吐舌头，乖乖坐回去。
楼下突然传来争吵声。
珍珍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飘上来。
\"我不相信！佑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接着是马玲姑姑的声音，尖锐又刻薄。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
\"来了，\"阿楚声，\"珍珍发现佑是僵尸的剧情。\"
马玲皱着眉站起来，往楼下走。
晏辰突然拉住她。
\"别下去。\"他的表情难得严肃，\"让他们自己解决。\"
马玲甩开他的手。
\"不关你们的事。\"
她下楼后，争吵声戛然而止。
阁楼里只剩下檀香燃烧的噼啪声。
阿楚突然打了个哈欠。
\"其实我觉得，\"她靠在晏辰肩上，\"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剧情也会照样走。\"
晏辰低头看她，头发蹭着他的脖颈。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
阿楚抬头，眼神亮晶晶的。
\"因为可以看到活的马玲啊。\"
晏辰笑了，伸手揉揉她的头发。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尖剑
是珍珍的声音。
两人同时站起来，冲到楼梯口。
珍珍跌坐在地上，指着况佑，脸色惨白。
况佑站在她面前，眼睛泛着淡淡的绿光。
马玲挡在珍珍身前，桃木剑已经出鞘。
\"况佑，你果然是僵尸。\"
况佑没话，只是看着珍珍，眼神里充满痛苦。
阿楚突然冲下去，挡在况佑面前。
\"不是的！\"她对着珍珍大喊，\"他是因为被外星人绑架过，所以眼睛才会发光！\"
晏辰跟下来，补充道：\"对，我们有证据，UFo的照片！\"
珍珍茫然地看着他们。
马玲的剑指向阿楚。
\"让开。\"
阿楚没动，反而张开双臂。
\"有种先砍我！\"
况佑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身后。
\"别胡闹。\"
他的手很凉，带着种奇异的触福
阿楚愣了一下，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就在这时，窗外闪过道黑影。
山本一夫站在对面楼顶，风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况佑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马玲抬头看到那道身影，脸色骤变。
\"快走！\"她推了珍珍一把，\"回房间去！\"
珍珍跌跌撞撞地跑上楼。
晏辰拉着阿楚往阁楼退。
\"这下玩脱了。\"他声，声音发颤。
阿楚看着况佑和马玲并肩站在窗前的背影，突然笑了。
\"你看，他们站在一起还挺配的。\"
晏辰捏了捏她的手。
\"等下打起来，记得躲在桌子底下。\"
楼下传来况佑的低吼。
玻璃破碎的声音刺耳地响起。
阿楚突然抱住晏辰的胳膊。
\"喂，\"她的声音很轻，\"要是我们变成僵尸，你会咬我吗？\"
晏辰低头看她，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
\"不，\"他凑近她耳边，\"我会亲你。\"
远处传来雷声，雨点突然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
阁楼的符纸在风中哗啦啦作响，像在唱一首古老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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