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山,芭蕉洞外,把守的妖听闻来者是东海的龙皇,不敢怠慢,连忙飞奔入内通报;
不多时,洞内便传来一阵地动山摇般的豪爽大笑,声如洪钟;
“哈哈哈!俺老牛是哪阵香风把贵客吹来了!原来是我那好师侄来了,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话音未落,牛魔王那魁梧如山、筋肉虬结的身影已大步流星地走出洞来,他头戴铁盔,身穿赭黄袍,腰束蛮带,依旧是那副惊动地的盖世妖王气派,铁扇公主跟在他身后,依旧是那副端庄中带着几分泼辣的模样;
“江辰见过大师伯,师伯母!”
江辰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大黑也跟着嘿嘿笑着抱拳打招呼;
“免礼免礼!自家人哪来那么多客套,快洞里请,真是稀客啊!”
牛魔王十分高兴,蒲扇般的大手一挥,声震四野;
“的们!摆酒!设宴!把俺珍藏的那几坛千年火枣酒都搬出来,今日俺要与我好师侄好好喝上一杯,不醉不归!”
盛大的宴席很快在洞府中摆开,各种山珍海味,仙果佳酿络绎不绝地送上来;
牛魔王与江辰、大黑推杯换盏,起昔日金鳌岛学艺、花果山结义的种种往事,皆是感慨万千,时而大笑,时而唏嘘,江辰见到这位豪爽耿直的师伯,亦是暂时放下了心中重担,开怀畅饮;
当夜,众人皆尽兴而醉,便在芭蕉洞中安歇;
第二日清晨,江辰尚有些宿醉未醒,头疼欲裂,便听得洞外传来一个清亮而充满惊喜的呼喊声,由远及近;
“大哥!大哥!你真的来了!”
一道炽热的火影风风火火地窜入洞中,火光一敛,现出身形,正是红孩儿!
他看起来比当年沉稳了些许,眉宇间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锐气,一身修为赫然已稳固在太乙仙境界,气息凝练,周身隐隐有火灵之力流转,显然在外历练吃了不少苦头,也收获极大;
“红孩儿!”
江辰见到他,也是惊喜,站起身迎了过去;
“好子!这才多少年不见,修为竟精进至此,都快赶上大哥我了,看来这些年未曾有丝毫懈怠;”
红孩儿见到江辰,兴奋得脸都红了,挠着头嘿嘿一笑,那副得意的样子又透出几分少年心性:
“那是!我可是火焰山圣婴大王,更不能给大哥你丢脸啊,听你来了翠云山,我立马就从火云洞赶回来了,路上半点都没耽搁!”
兄弟二人相见,皆是欢喜无限,拉着手到一旁畅聊起来,互相诉着分别后的种种经历;
红孩儿起自己如何挑战各路妖王,如何潜入地心火脉修炼,如何差点被三昧真火反噬…得眉飞色舞;
江辰则简单了些龙宫事务和此次出来寻牛魔王有事,听得红孩儿眼睛发亮,
不久,牛魔王和大黑也酒醒起身,众人再次聚在一起;
江辰见时机已到,神色一正,对牛魔王道:
“大师伯,侄此次前来,实是有一件极其重要且凶险之事,想请大师伯出手相助;”
“哦?何事竟让你如此郑重?尽管来!只要俺老牛能办到,绝无二话,可是哪个不开眼的又敢惹你们龙族了?”
牛魔王拍着胸膛,声若闷雷;
江辰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牛魔王、铁扇公主和红孩儿,沉声道:“我欲前往灵山,救孙悟空师叔脱困;”
“什么?七弟又被如来那厮镇压了?”
牛魔王闻言,巨大的牛眼顿时瞪得如同铜铃,手中的酒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猛地站起身,庞大的身躯带来一股强大的压迫福铁扇公主也是脸色骤变,手中的罗扇“啪”地一声合上,美眸中充满了震惊与担忧;
红孩儿却是一下子蹦了起来,又惊又喜,挥舞着拳头:
“救齐大圣孙悟空?太好了!爹,我们去,一定要去,算我一个!我早就想去那个灵山看一看了;”
牛魔王没有立刻回答,巨大的手掌摩挲着布满胡茬的下巴,脸上肌肉跳动,眼中闪烁着极度复杂的光芒,震惊、激动、犹豫、担忧…交织在一起;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旁边的铁扇公主,带着一丝明显的询问和难以决断;
铁扇公主眉头紧紧蹙起,脸上写满了焦虑与不赞同,灵山!那可是西方佛门圣地,如来佛祖坐镇之处,法力无边,大能辈出!前去救人?
这简直是螳臂当车,九死一生,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她担心丈夫,更担心年少气盛的儿子;
洞内气氛一时凝重得几乎滴出水来,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红孩儿急了,拉着牛魔王的胳膊用力摇晃:
“爹!你还在犹豫什么?齐大圣孙悟空可是你的结拜兄弟啊,当年你们七大圣义结金兰,同生共死!如今他有难,被压在灵山之下,我们怎能不去救他?你不是常教我,妖族儿郎,义字当头吗?”
“俺知道!”
牛魔王低吼一声,如同困兽的咆哮,打断了儿子的话,脸色挣扎痛苦;
他岂是贪生怕死、背信弃义之辈?与孙悟空结拜的情谊,他从未忘怀!只是…只是如今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无牵无挂、可以快意恩仇的平大圣了;
他有妻有子,有这翠云山的基业和无数追随他的妖兵妖将…他的一举一动,牵扯太多;
铁扇公主看着丈夫眼中那压抑已久的战意、熊熊燃烧的兄弟情义,又看了看一脸跃跃欲试、毫无畏惧、眼中只有兴奋的儿子,知子莫若母,知夫莫若妻;
她了解这对父子的脾气,一旦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最终幽幽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无奈、担忧,却又带着一丝认命般的释然;
“罢了罢了…你们父子俩…这倔脾气…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我拦不住你们…”
她走到牛魔王身前,伸出手,仔细替他理了理有些歪斜的衣甲,又转过身,轻轻摸了摸红孩儿的脸颊,眼中已然含了泪光,声音哽咽;
“去吧…去做你们认为该做的事…但是…”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母性威严,盯着牛魔王:
“你们两个!必须都给老娘全须全尾地回来!谁要是少了一根汗毛,受了半点伤,我…我唯你是问!”
最后一句,是对着牛魔王的;
完,她猛地转过身,从袖中取出一柄巧玲珑、闪烁着青光的芭蕉扇,塞进牛魔王粗糙的大手中,扭过头去,声音不由带上了一丝哭腔:
“把这个带上…关键时刻…或许…或许能保命…挡一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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