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手背都是肉?”
赵昀闻言先是猛地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居然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嘲讽,赵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狂笑弄得愣住,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老二,你笑什么?”
他不明白这句话有何可笑之处,他这话有什么不对?
笑了好一阵,赵昀才渐渐止住。
他抬手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通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翊,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地道。
“可是父皇…手心的肉,同手背的肉,永远是不一样的啊!”
他着伸出自己,因为常年握兵器而布满老茧的手道。
“您看这手心的肉,生就要比手背的肉要厚实要柔软,被保护得好好的,而手背呢?”
“风吹日晒,磕磕碰碰。”
“永远都是冲在前面,替手心挡着灾受着罪。”
“父皇您告诉我,这能一样吗?这能一样吗?”
这朴实无华的比喻,精准无比地刺穿了赵翊所有为自己辩解、试图维持父子温情假象的言辞。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不出话来。
是啊,怎么能一样呢?
太子是他的第一个儿子,自幼被带在身边悉心教导,文治武功皆请名师大儒,一举一动都关乎国本。
他倾注了无数心血,寄予了江山社稷的厚望。
而赵昀虽是皇子,但他出生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太惊喜。
更多的是这个儿子有没英有没有出息都一样。
他不在乎他的想法,更不曾真正像对待老大那样,事无巨细、深思熟虑地为他谋划过未来。
所谓的一样,不过是身为父亲和帝王的一种自欺欺人罢了。
最终,赵翊什么解释的话也不出来了。
千言万语。
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疲惫和愧疚的叹息。
他缓缓上前,伸出双臂将比自己还要高大强壮几分的儿子,紧紧地地搂进了自己怀里。
“老二,爹错了,爹不该话不算话……”
感受到赵昀浑身的僵硬,他将儿子搂得更近了些。
赵昀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那强撑起来的硬壳彻底崩塌。
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大人,将头埋在父亲的肩头,无声地颤抖着,泪水迅速浸湿了赵翊常服的衣襟。
赵翊不再什么煽情的、试图掩盖自己偏心的话。
他只自己能为赵昀打算的嘱咐道:“去了云南……你就好好待着……别再想着回京的事了……”
“你给你大哥腿弄断了,你想想你在京城他能放过你吗?”
“我在的时候还好,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办?”
“你这孩子当初又不听话,不肯去边疆手里又没兵权,待在京城你大哥捏死你还不简单?”
只要他有一点点想法,底下那些人就能找出一万个理由。
赵翊还不懂吗?
“我……我会下旨……让你,还有你的王妃、孩儿们……此生……此生都不能再回京一步……”
“就算……就算朕死了……你们也不能回来……这是旨意,你大哥也拿这旨意没有办法?”
“只要你不回京……老大他们将来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你安安分分的就能活着,好好活着,听见没有?”
“老二,听见没有?”
赵昀听懂了,他哭着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原来在父皇心里,还是有他这块手背肉的位置的,哪怕远远不及手心肉厚实,可终归也是有的。
“爹,儿子不回来了,不回来就是了……”
巨大的酸楚和迟来的理解涌上心头,赵昀用力回抱着父亲已经不再挺拔的腰背,无比认真地。
“您话不算话的那些事,儿子……儿子就原谅您了……”
这一声爹,这一句原谅,让赵翊的眼泪再次决堤,紧接着便是哭笑不得,这种话也就老二得出来。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哪有儿子原谅老子的道理?
真是没大没!
数日后肃王赵昀便携家眷,带着五千护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踏上了前往万里之外云南的漫漫长路。
据皇帝还在云南境内,分了两万的兵力给赵昀调遣。
至于他能不能干出政绩,那就不晓得了。
朝堂之上再无人敢公开议论此事,没多久太子就被改立摄政王,皇长孙赵钧被立为皇长孙。
与此同时,李家。
李瑜难得早早回府,与宁照安在内室闲话家常。
烛光下,宁照安正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翻看着,上面记录着京城各家适龄闺秀的简单情况。
“夫君,淳儿的婚事,你到底是个什么章程?”照安叹了口气后就将册子放下:“这孩子性子闷,问他喜欢什么样的,总没想过,全凭父母做主。”
“可这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儿,怎么能随意替他做主?”
将来若是相处不好,岂不是怪父母主做得不好。
李瑜接过妻子递过来的温茶呷了一口后冷哼道。
“既然是叫父母做主,那咱们就直接替他做主吧。”
臭子,给他机会不中用。
拖来拖去的,老爷子什么时候才能抱上重孙子。
宁照安闻言好奇道:“夫君这是有人选了?”
李瑜看上了刘砚声的闺女,这人最是正直没朋友,翰林学士的官职又清贵,怎么看怎么回事儿。
“刘学士的姑娘?”宁照安迅速搜罗了一遍自己的记忆,发现这刘家好像从没递过橄榄枝:“刘学士那么死板,那他家养的闺女……”
她们胖仔那是从活泼,选个太沉闷的姑娘不合适吧?
请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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