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华啊，不是刚拜完年吗？”老首长摘下眼镜，手上的钢笔也放下了，揉了揉眉心，打趣道。
“老首长，你之前叮嘱我的事情，有了突破口。”
老首长正襟危坐，钢笔又拿在手上，“那人交代了？”
“不是。”马建华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我有个老战友景俊刚，今来找我，他亲生女儿可能在二十五年前被李恤包了，而他养了二十五年的景宇兰在去年七月收到了李心遗书，我给边疆农场那边打羚话，那边不给予配合。”
老首长沉默片刻，“三个时之后给你回电话。”
“好。”马建华一脸认真，“老首长再见。”
老首长挂羚话立马又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号码属于加密电话，转接了好几次才有一个男声响起，“您好，您好。”
“是是是。”
“我这就去办。”
“指定办好，是是是。”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边疆农场的负责人郑玉贵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腿肚子都有些转筋，怎么一封信还能牵扯到中央的人身上啊？
“三子！”郑玉贵把头上的狗皮帽子摘下扇了扇，嘴上骂骂咧咧，“三子，你个孙子他妈哪去了？”
“贵哥贵哥，来了，这呢。”三子边穿棉袄边往这边跑，“咋了？贵哥。”
郑玉贵一脚踹在三子屁股上，“去把那个林贤飞还有他所有的东西都给我带过来。”
“哎哎哎，我这就去。”三子跑着去了林贤飞住的地方，一个四处漏风的木屋，哪怕被糊上了黄泥也是聊胜于无。
林贤飞正在里面瑟瑟发抖，听见砰砰砰拍门的声音，开了门眼睛都亮了不少，“三哥。”
“快，收拾你的东西，跟我走。”
“好好好，三哥，我早都收拾完了，就等你来了，三哥，我这是搬去哪啊？”林贤飞已经看不出一点知识分子的痕迹了，脸上手上有很多细的干裂的口子。
外表看看不出什么门道，可要是顺着那口子往里塞，那深度足有一两厘米深，无时无刻不是疼得。
三子这才想起来，他收了林贤飞二十块钱，答应给他换个屋子来着，舔了舔嘴唇，丝毫不心虚的，“别废话，别落下东西，跟我走。”
越走林贤飞越觉得不对，“三……三哥，这边房子我能住吗？”
三子翻了个白眼，这子不止心黑，还心大，这房子能是他能住的吗？
撇撇嘴还是了句，“跟上就是了。”
郑玉贵看见三子后面跟着的人，穿着一身破旧的袖口都是后拼接上的棉袄，鞋尖有些张嘴，从鞋底到鞋面系了根绳子。
一头已经打绺的头发明显看得出来是自己用刀割的，参差不齐跟狗啃的一样，配上那张沧桑狼狈的脸，郑玉贵一点都没看出，这人竟然涉及到特务。
看了眼他身后背的灰黑色的包袱，郑玉贵开口，“东西都拿来了？”
“是，是……”林贤飞没想到会来到负责人这里，一时有些紧张，双手紧紧握着系在胸前的包袱，虎口处因为用力那些干裂的口子都有些渗血。
郑玉贵给三子使了个眼色，三子一脚就把林贤飞踹倒，去拽他身上的包袱。
林贤飞死死抓着，嘴上还不停求饶，“三哥，三哥我错了，贵哥，贵哥，你饶了我，我就这些家当了，我会死的。”
“去你奶奶的。”三子被墨迹烦了，又是一脚踹出去，包袱被扯了下来，林贤飞蜷缩着不停的抽搐着。
“我呸。”三子啐了一口，“让媳妇去卖的玩意儿，老子最看不起你这种人。”
那女的滋味确实不错，就是可惜了，才坚持了三个月就死了。
让三子没想到的是，这人在媳妇儿死了之后竟然卖了儿子。“啧啧～”
刚想再骂两句，就被郑玉贵打断，懒得听三子废话，“包袱给我。”
三子立马递过去，里面就是两件有着补丁的汗衫和一条裤子，裤子兜里装了一个布条，里面包裹的是一个银锁。
郑玉贵皱眉，仔仔细细摸了一遍，看向躺在地上的林贤飞，“没有东西了？”
林贤飞摇头，“贵哥，真没有了。”
郑玉贵扬了扬下巴，三子立马上前。
顿顿吃不饱早就被摧残的身体透支的林贤飞三两下就被身强力壮的三子给扒光了。
那有些发黄的裤衩上缝了一个口袋，三子翘起兰花指往里掏了掏，“贵哥，给。”
郑玉贵不想接，硬着头皮接过被包裹严实的手绢，里面有零零散散的钱票和一封信。
郑玉贵手指都有些抖，展开那封信，略微扫了一遍，松口气，“带走吧。”
三子像是拖死狗一样把林贤飞和扒下来的衣服一起拖了好远，才扔下一句，“穿上滚蛋。”
林贤飞哆哆嗦嗦穿上衣服，迈着僵硬的身体回了原本的屋子。
三子也没敢进屋打扰郑玉贵，双手交叉伸进袖子，站在不远处时不时跺跺脚，生怕郑玉贵喊他，他又听不见。
郑玉贵拿起电话拨了回去，坐着的姿势都变了，双腿并拢，“是我。”
“找到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
“念。”
郑玉贵清了清嗓子，像是学生一样，坐的板正，信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拿着听筒，一只手指着，一个字一个字念过去，生怕念错一个字，自己也被当成特务带走。
“兰兰亲启: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明我失败了，不过我并不后悔，正如你所，我是个疯子，而你正是我这个疯子的女儿，你把孩子亲手交给我，嘴上恨我，心里也是希望我成功的吧，可惜了……
爸爸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你妈很想你，给她写封信吧，她找了你二十多年，她恨我却爱着你。
最后，爸爸还是要告诉你，我也爱着你，我们见面的地方爸爸一直为你保留着。”
郑玉贵念完，电话那边没有声音，等了好几秒，没忍住，“喂？您还在听吗？”
“把信邮寄到这个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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