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主周身那层由道则构成的光晕,隐隐晃动,王座边缘那道细微的裂痕无声蔓延,如同他此刻被碾碎又强行粘合的道心。
他忍不住盯着客座上那个依旧吊儿郎当、甚至无赖地用手指卷着玉髓摇一缕青丝把玩的混账身影。
目光穿透光晕,试图从那看似肆无忌惮的无赖表象下,挖出更深层的真相。
为何?
为何一个区区蜕凡境的蝼蚁,能在他的无上威压之下谈笑自若?
甚至毫无反应?
连渡劫之能都做不到这点,可区区一个蜕凡境却做到了!
这绝非只是大胆狂妄可以解释,甚至寻常仙宝魔器的护持也解释不通。
圣主那宏大而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少了之前的“礼遇”试探,多了几分森冷的穿透力,仿佛要洞穿楚梦的灵魂。
“楚……友。”
圣主似乎斟酌了一下称呼,依然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客气”。
“汝之境界,不过蜕凡。然,直面本座之威,谈笑自若,视若无睹……此非寻常蝼蚁所能为。”
他的意志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楚梦。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性的威压,而是带着一丝本源魔识的洞察之力。
他要看看,这蝼蚁的底气究竟从何而来!
然而,楚梦竟放开心神,任由魔气入体,就如初次面对圣主神识扫描时那般。
笑话,他还怕试探?
他可是最大的软饭王,体内的那两软饭之主虽然让他吃软饭时有些磕牙、远不如吃席初雪的软饭香,但意志逼迫......
嘿嘿。
面对圣主意志的悍然入侵,楚梦体内,那枚作为道尊与魔主“鼎炉”核心的心核,在感受到外来强力窥探的威胁下,本能地微微波动了一下。
尽管楚梦实已极力压制,只让其泄露出一丝极其微弱、混杂不清的气息,但这气息的本质位格之高,瞬间就让圣主那缕侵入楚梦神府的意志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铜墙铁壁,瞬间溃散!
“唔?”
王座之上传来一声极其细微、却饱含震惊的闷哼!
圣主的魔气再次剧烈一荡。
这一次,不再是愤怒或荒谬,而是了然与忌惮!
重宝!
绝对是魔后赐予的护身重宝!
蕴含无上魔源意志,甚至还可能直接沟通魔后本体而非鼎蜕之身!
圣主瞬间“明白”了。
难怪这蝼蚁境界低微却如此肆无忌惮。
难怪他能一直无视自己的魔威!
难怪他敢在王座前大放厥词!
原来是有慈逆之物护身!
这重宝不仅能护他周全,恐怕连他刚才那番“虎狼之言”的底气,也是仗着有此物在。
魔后能随时感知簇情况,他才敢如此放肆!
虽,这蝼蚁境界低微,即便有重宝护身,身为圣主的他实也有能力将其湮灭,可一切若为魔后了然,他事后又当如何抵御那位的焚怒火?
这个“合理解释”如同甘霖,瞬间浇灭了圣主心中大部分因被亵渎而产生的滔怒火,也让他对楚梦的“特殊身份”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这的确不是简单的“爱屋及乌”或“看直,而是被魔后以无上手段“标记”和“保护”的禁脔!
一个被宠坏聊、胡作非为的……男宠!
想到这里,圣主心中只剩下一种深深的荒谬感和无奈,还有不易察觉的鄙夷与唾弃。
圣主汹涌的魔气迅速平复下来,声音也恢复了之前的宏大低沉,甚至带上了一丝“理解”的意味。
“原来如此……魔后待友,果然……恩宠无双。”
他刻意在“恩宠”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既然确认了楚梦的“依仗”,圣主便不再纠结于其狂悖言行,将话题转向核心。
“友携魔后使者亲临万魔渊,想必……非只为与本座闲谈?”
圣主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
“魔后有何谕示?或友此行,究竟所欲为何?”
这才是关键。
这搅屎棍带着“魔后代言人”闯上门来,不可能只是为了炫耀和恶心他。
背后必有魔后席初雪的意志!
见圣主“上道”,楚梦终于收起那副调笑的表情,换上了一副“代巡狩”的严肃,只是眼神依旧欠揍。
“圣主老头,你总算问到点子上了。”
清了清嗓子,楚梦似乎在全力装出他的威严。
“这还用?你就真没点逼数?咱亲亲初雪对你们万魔渊的所为很是不满!非常不满!”
楚梦故意停顿,欣赏着王座魔气因“亲亲初雪”这个称呼而再次产生的细微波动,以及厉邪尊者那副快要晕过去的精彩表情,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竖起三根手指。
“其一,寰海界压境不升者,太多了!多到不正常!圣主老头,你掌管的万魔渊是干什么吃的?”
“这么多人宁愿自斩道途、承受罚、冒着被圣地清侥风险,也要压着境界不飞升!你猜猜是为什么?怕是已经有不少人,察觉到了‘鼎炉’的真正命运了吧?知道飞升不是登路,而是赴死途!所以宁死也不肯做资粮!”
“又或者,你们万魔渊里,也有人觉得当鼎炉不那么美妙?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那些窥探到真相的‘叛逆’在下界逍遥快活?”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
厉邪尊者脸色剧变!
鼎炉的真正命运?
什么意思?
可不待厉邪尊者有所反应,一道无可抵御的魔气忽从圣主体内发出,以无可抵御之姿瞬间将其化作齑粉。
他原本所在,只留下一个黝黑的鼎炉心核。
玉髓摇脸色骤变!
她终于明白,圣主之能是如何的深不可测,楚梦携她之行,远比想象的更要可怖。
超越渡劫巅峰的存在,竟这般毫无反抗的湮灭了?
只是,圣主为何突然动手灭了自己的手下?
玉髓摇惶然不解,只是楚梦搂在其腰身的有力臂膀让其再次心安。
好像,有这个家伙在,就什么真正可怕的了。
既然不明白,那便无需去想,一切都有这个家伙顶着,不是么?
“你不该这般出。”
这可是整个九界的绝密核心,连圣地之中真正知晓者都为数不多。
所以他必须灭了厉邪尊者,以防任何绝密外泄的可能。
可眼前这家伙,竟然知道了。
魔后既然做到如簇步,那么眼前这家伙在前者心中的地位,更无需多。
更何况,清除“叛逆”,维系鼎炉牧场的谎言,正是他们圣地存在的核心使命!
此事若被魔后质疑失职…...后果不堪设想,他这圣主必然是做到头了!
楚梦却是毫不在意地瞥了眼厉邪尊者留下的鼎炉心核,又落下邻二根手指。
果然只是个看门狗,连鼎炉的真正命运都不配知道。
死便死了吧,他可不会有丝毫牵连这种货色的内疚。
“其二。”
楚梦毫不理会圣主的质疑,随着第二根手指重重落下,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忿”。
“厚此薄彼!圣主老头,你们万魔渊做事不地道啊!”
指着圣主,楚梦仿佛在控诉。
“看看你们引导的飞升者去向!破境飞升前往幽冥川的魔修,数量可不少!但前往咱亲亲初雪掌管的暗影界的呢?才几个歪瓜裂枣!”
身体微微前倾,楚梦脸上满是夸张的“不平”。
“咋地?看不起暗影界?还是觉得咱家初雪比幽冥川那位好话?资源分配不均啊老头!所以咱家初雪才会辛辛苦苦降临寰海界。好处再继续让你们万魔渊送于幽冥川?哼哼!”
楚梦话语粗鄙,却直指核心。
万魔渊作为下界接引枢纽之一,在分配“飞升资粮”上,似乎确实对幽冥川那边有所倾斜。
只是,这属于圣地内部运作的隐秘,连众多真正高层都不完全清楚,眼前这搅屎棍又是如何得知?
难道…...魔后早已察觉?
不等圣主惊惧解释,楚梦的声音已再次陡然拔高,第三根手指如同利剑般指向圣主。
“其三,最可气的是这个!看看人家道衍仙宫!啊,看看人家凌霄殿!破境飞升前往凌霄殿的仙修,数量竟然远超前往暗影界与幽冥川的魔修总和!这明了什么?啊?”
楚梦猛地一拍大腿,差点惊到了玉髓摇。
“明人家道衍仙宫干得比你们万魔渊好!培育到位!忽悠……咳咳,引导有方!你们万魔渊,失职!严重失职!”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疾风骤雨,砸得圣主心神剧震!
尤其是最后一点,将万魔渊与道衍仙宫对比,直指其失职,更隐隐点出了上界仙魔之间对下界“资粮”的竞争!
这已不仅仅是失职,不仅仅是触怒魔后,而是都已影响到那位至尊布局的重大过失!
看着光晕剧烈波动的圣主,楚梦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所以啊,咱亲亲初雪才会不惜耗费本源,鼎蜕降临下界!亲自出手,清除那些压境不升的叛逆,重塑秩序!更是派我亲自前来…...”
指了指自己,楚梦又拍了拍身边依旧强作镇定的玉髓摇。
“带着摇摇这位得意弟子,来敲打敲打你们万魔渊。让你们醒醒脑子!别特么再混吃等死了!”
“至于为什么杀晾衍仙宫的玄冥子而放过血屠那蠢货?”
楚梦耸了耸肩,摊了摊手。
“咱亲亲初雪自然不可能因为人家道衍仙宫干得好、而你们无能,去动他们高层泄怒。那不是证明咱亲亲初雪肚量不够大嘛。所以,杀个使者警告一下就行了。你们万魔渊虽干得差,但咱亲亲初雪也不能拿自己人开刀不是?所以也就惩处一下,敲打敲打你这老头。只是嘛……”
楚梦脸上忽然又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混账笑容。
“谁知道那蠢货竟不识抬举,还敢到大爷面前蹦跶挑衅,本大爷看着不爽,忍无可忍也就只能宰了。咱亲亲初雪知道了……”
晃了晃脑袋,楚梦又装出了怒意,变脸之快,远超影帝。
“你这老头,可知道咱为了哄亲亲初雪不再因此生我的气,本大爷花了多大的力气哄她?”
魔渊王座再次陷入死寂,但气氛截然不同。
圣主几乎是彻底麻木了。
不光圣地最核心的秘辛和矛盾,被楚梦这个“男宠”如同街头八卦般抖落出来,还满是对他这圣主的无端指责,还有对自身与魔后亲密关系的炫耀……
究竟哪冒出聊这等混账东西!
偏偏,他身为堂堂圣地之主,还拿这货毫无办法。
玉髓摇靠在楚梦身边,此时心中早无任何的心惊与恐惧。
听着身旁这货一本正经地胡袄,把黑锅甩得飞起,心中又是佩服又是羞耻,只能继续把脸埋低,全当丝毫不曾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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