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盘的光晕尚未褪尽,洛璃指尖仍压在确认键上,掌心残留着灵晶被抽离时的虚脱福五百枚灵晶化作流光没入系统,识海深处那道万界感知协议的波纹正缓缓扩散,如同沉湖投石,涟漪一圈圈荡向未知的彼岸。
她没有收回手,也没有睁眼。
北冥渊立于她身侧,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腕脉上——那里的皮肤下,一道淡青色的纹路如活物般游走,是强行承载高阶系统指令的反噬征兆。他喉头动了动,终究未语。
玄风则盯着星盘中央浮现的数据流,眉头越锁越紧:“四十七处共鸣点……分布在十六个州域,最远的距此三千里。其中十九处已形成稳定能量场,像是……扎根了。”
“不是扎根。”洛璃终于睁眼,声音冷得像淬过寒泉,“是寄生。”她抬手调出系统反馈图谱,一条猩红曲线贯穿其中,“它们在吸收这个世界的基础灵脉,再通过共鸣石反向喂养那个‘镜像系统’。我们每用一次垂钓,它就多一分成长。”
北冥渊沉声:“所以你刚才的感知,不只是找石头——是在画它的血管。”
“对。”她点头,“现在我知道它在哪,也知道它怎么活。下一步,不是杀它,是断它的粮。”
议事厅内烛火微晃,映得星盘边缘的符文忽明忽暗。洛璃转身走向主位,袖袍一拂,乾坤灵戒微光一闪,三张泛着银纹的阵图悬浮半空——低阶聚灵阵、隐息遮灵阵、还有那卷从未启用的【万灵归心·残篇】。
“我昨夜翻遍储物格,发现一个规律。”她指尖轻点阵图,“所有被系统判定为‘纯净类’的物品,共鸣石都会产生排斥反应。比如这枚丹药。”她取出【万灵归心】,琉璃色的丹身在光下流转星河,“它不单是修复神魂,更像是……一种‘系统清洁剂’。”
玄风眯眼:“你是,它能净化被污染的垂钓通道?”
“不止。”她将丹药轻轻置于星盘中心,“它或许能让宿主重新掌握‘选择权’——真正由心而发的选择,而不是被未知频率诱导的被动响应。”
北冥渊眸光一凝:“你要用它?”
“暂时不用。”她收起丹药,“它是底牌,不是工具。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所有人,从‘被动宿主’变成‘主动猎手’。”
话音落,她双手结印,星盘骤然旋转,四座黑塔的位置被标为红心,周边辐射出数十条细线,直指共鸣石分布点。
“第一策:断链。”她声如刀裁,“所有已知共鸣石必须回收或摧毁。我已启动系统标记功能,每枚石头都会在地图上显形,但每次扫描消耗五十灵晶,不可频繁使用。因此——行动必须精准。”
她目光扫过二人:“我会分批带队,优先清除能量场未稳定的节点。你们各自组织队,按区域包干,行动代号‘斩根’。”
玄风咧嘴一笑:“总算能动真格的了。”
“第二策:筑防。”她抬手一引,三张阵图飞向二人,“聚灵阵用于建立临时补给站,隐息阵掩藏行动轨迹。而这一卷……”她顿了顿,“是我从系统里钓到的残章,记载了一种‘心火炼神’之法,可增强神识抗干扰能力。虽不完整,但足够让队员在高共鸣区保持清醒。”
北冥渊接过卷轴,指尖抚过古篆:“你打算全员修炼?”
“不是修炼,是训练。”她走向厅外,“走,去演武场。理论讲千遍,不如实操一次。”
——
演武场上,三十名精锐已列阵待命。洛璃立于高台,手中握着一枚从黑市购得的低阶共鸣石——暗紫晶体内光点微闪,像一颗垂死的心脏。
“看好了。”她将石头置于阵盘中央,随即催动一丝神识探入。
刹那间,石中光点暴涨,一道无形波动扩散开来。台下众人只觉脑海嗡鸣,有人脚步虚浮,有人面色发白,更有几人直接跪倒在地,七窍渗出血丝。
“这就是被污染的感觉。”她冷声开口,“你们的神识正在被同化,再深入一点,你们的系统就会自动响应那个‘镜像’的召唤。”
她挥手收起石头,波动戛然而止。
“现在,我教你们怎么抵抗。”
她取出【万灵归心·残篇】,将其中一段口诀默写于空中,金光凝字,缓缓沉入众人识海:“心若磐石,念如刀锋;万音乱耳,唯我独清。”
“跟着念。”
起初杂乱无章,渐渐汇成一股声浪。随着口诀运转,众人眉心泛起微光,神魂震荡渐平。
玄风在旁示范,以隐息阵模拟高干扰环境,不断释放杂频冲击。有人坚持不住,当场吐血;也有人咬牙撑过三轮试炼,额角裂开细纹却仍不肯倒下。
北冥渊站在边缘,忽然察觉异样——一名年轻弟子在默念口诀时,掌心竟自发凝聚出一道微弱银光,竟将靠近的杂频波动弹开寸许。
他皱眉上前:“你刚才做了什么?”
那弟子喘息道:“我……我只是想着,要把这股声音‘推开’……就像挡雨一样。”
北冥渊眼神一动,回头望向洛璃。
她已看见,眸中闪过一丝锐光。
“记下来。”她对身旁记录员道,“‘意念具象化抵抗法’,虽不稳定,但可能是未来批量防御的关键。”
——
夜色渐深,训练结束。
洛璃坐在静室,面前摊开新绘制的部署图。三十人分为五组,每组配一名核心指挥,按区域布防。北冥渊负责东线三州,玄风统御西南,她亲自带队中州枢纽。
“还差一个人。”她盯着地图上一处空白。
那是西北荒原与中州交界的一片死域,灵脉枯竭最严重,也是黑塔最早出现的地方。按理应派最强战力驻守,可她手中已无余兵。
北冥渊看出她的迟疑:“你不想让任何人去那里。”
“不是不想。”她指腹摩挲着地图边缘,“是怕去了就回不来。那地方……像是个陷阱。”
“那就别派人。”他忽然道。
她抬眼。
“设阵。”他取出家族玉符,轻轻一划,一道金线浮现在地图上,“用聚灵阵逆向改造,制造假灵脉,引它主动暴露。”
洛璃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这是要当诱饵?”
“不。”他摇头,“是请君入瓮。”
她提笔补全阵图,最后一笔落下时,系统界面忽地一闪。
【冷却异常:剩余5日23时48分】
比上一刻又快了十二分钟。
她盯着那倒计时,忽然问:“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它在加速?”
玄风刚推门进来,闻言一愣:“什么?”
“系统的冷却。”她抬眼,“不是自然递减,是被什么东西……催着走。”
三人对视,空气中仿佛有电流掠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一名探子冲入,脸色惨白:“启禀——西线哨站发现异常!一枚共鸣石……自己动了!它从封印匣中漂起,悬浮半空,光点频率……和昨夜那批死去的队员心跳完全一致!”
洛璃霍然起身。
北冥渊已按住剑柄:“它在学习人类的行为模式。”
“不止。”她抓起外袍,声音冷得刺骨,“它在模仿生命。”
她冲出静室,长袍翻飞如雪。
演武场边,那枚被回收的共鸣石正静静躺在封印台上,表面裂纹深处,一点微光缓缓跳动——
像一颗刚苏醒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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