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血崩了，还能是因为什么？”沈若兰不满道，“她下头都烂成那样了，肯定是因为生完孩子没养好，大出血死的。”
“你看过？”温清宁问道。
沈若兰表情僵了一瞬，瞪圆了眼睛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儿媳妇出事了，我过来看看有什么不对！”
温清宁一脸无辜地眨眨眼：“我也只是一句‘你看过’而已，有什么不对？”
沈若兰噎住，感受到四周落在自己身上怀疑的目光，大怒道：“那你就把话清楚！”
温清宁平静地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好，下次我一定清楚。希望到那时汤夫人不要后悔才是。”
程访抬手一指汤叔佑和沈若兰，对身后的差役吩咐道：“把人看住，谁再阻拦，直接当杀人犯抓回县廨。”
“程县尉！此处是我昭武校尉的府邸，不是你的长安县廨。”沈若兰冲上前叫嚣，“你如此肆意妄为，就不怕才坐上的位置没了？”
程访皱眉：“你能左右官员任命？”
沈若兰以为他怕了，扬起下巴：“你可以试试。”
程访看向汤叔佑：“下官记下尊夫人这话，待大朝会时定禀明圣人我朝官员的任命皆在尊夫人之手。”
大朝会那日，凡是在京有品级的官员都可以参加。
程访虽然品阶较低，可还是有资格的，只不过要站在太极宫外，遥望雄伟的宫殿，却看不到元和帝本人。
尽管如此，也足够汤叔佑面色大变，一把将沈若兰拽到一旁，对程访行礼作揖：“程县尉息怒，今日原本是我长孙的满月宴，好好的喜事变丧事，内子心中悲痛情急之下错话，程县尉莫要与她计较。”
“不过一个县尉……”
“闭嘴！你是不是要害死全家！”
沈若兰还想张口什么，被汤叔佑厉声喝止。
她被那狰狞地表情吓了一跳，白着脸再不敢乱话。
汤叔佑满脸祈求的望向程访：“程县尉，看在我府上喜事变丧事的份上，可否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程访看向正房。
汤叔佑立即心领神会，立刻把路放开。
温清宁视线在汤叔佑和沈若兰之间游移，感觉到衣袖传来的拉扯，低头问道：“宋大娘子有事？”
宋大娘子迟疑地悄声问道：“我儿婵娟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温清宁道：“宋大娘子为什么觉得是被人害死的？妇人出月子后大出血虽然少见，但不代表没樱”
宋大娘子道：“婵娟怀孕时就常有忧色，等生产完更是不见笑脸，我每次过来，都看到她在自己照顾孩子。郡夫人，你们这种人家会自己带孩子吗？”
温清宁想着以往所见，沉吟道：“应该会有婢女和奶母一起照顾，产妇应该也会有专人照顾。我尚未生育过，只能见过的人家。”
“郡夫人，死者为女子，县廨没有合适的仵作，可否请郡夫人帮忙勘验？”
温清宁点头：“可以。”
程访拜谢，抬手拦下想要跟着一块进屋的宋大娘子：“你是何人？”
“里面的是我女儿。”宋大娘子着就要绕过拦住自己的手臂进屋。
“为了不影响郡夫人勘验，还请在外等候。”程访着让差役把宋大娘子看住，然后请了沈钧行跟在温清宁身后进了屋子。
温清宁道：“程县尉，方才我已经提前看过，宋婵娟确实是血崩而亡，不过她的血崩有人为制造。”
程访站在一步开外，凭借过饶身高，视线越过温清宁的头顶落在宋婵娟身上，皱眉问道：
“怎么这么瘦？汤府看着也不缺钱啊，总不能舍不得让怀孕的儿媳妇吃饭吧。”
宋婵娟非常瘦，瘦到脱形的地步。一双睁着的眼珠深深地嵌在凹陷的眼窝里，高耸的颧骨几乎只有一层皮，就像一具干尸。
沈钧行也被宋婵娟的样子惊到了。
“会不会是生了什么病？或者是怀相不好？听有些妇人怀孕呕吐太过厉害，几乎什么都吃不下。”
温清宁道：“等在外面的朱夏是宋婵娟的贴身侍婢，稍后可以问问她，也可以问问给宋婵娟诊脉的大夫。”
她抓起宋婵娟的一只手，示意程访看宋婵娟的手指：“指甲有被啃咬的痕迹，方才宋大娘子过，宋婵娟在孕期就十分忧虑，这些被啃咬的指甲可以佐证这一点。”
程访想了想问道：“她身上可有伤痕？”
温清宁放下床幔，仔细勘验后回道：“没有，但宋婵娟下体损毁严重。”
“这有什么不对吗？”程访表情疑惑，“我娘子早年生产时也有这个问题，我曾问过稳婆，她妇人生产都会经历这些，只要后面好好养护即可。宋婵娟才刚生完一个月，是不是还没养好？”
听到这话，沈钧行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程访竟然会特意去了解这些，更没想到女子生产会让身体撕裂。
温清宁一边检查，一边道：“正常来，是如此，但宋婵娟的是心伤，且与撕裂伤害不同……帮我打一盆温水，我要为她清洗下体。”
沈钧行立刻吩咐人去打水。
程访看到温清宁准备亲自清洗，迟疑着询问道：“郡夫人，可要交给婢女来做？”
“无妨，都是做习惯的事情。”
话音刚落，从床幔里传出细微的清洗声……
过了许久，温清宁端着一盆血水走了出来：“清洗出来一些东西……我在里面还发现了一样东西。”
她把盆递给沈钧行，返身从床榻上取出一团染着褐色污渍的衣物交给程访：“这身里衣团成一团被藏在床角，里面还包裹着一些吃食和用过的方帕。”
“吃食？”
程访一脸震惊地把里衣拿到桌子上铺开，露出里面被挤碎的点心和同样染着褐色污渍的方帕。
那些方帕有的干硬，有的则还带着潮湿。
“这好像是药汤。”
温清宁肯定道：“就是药汤，看样子是宋婵娟把汤药吐到方帕上后塞进里衣内藏起来。”
程访惊愕莫名：“为什么？怕汤药和点心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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